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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飯堂的,你放心。」看季寧玉久久沒有動作,葉行舟慌忙安慰道,「你不必怕師長責罰,這是我的獎賞……這是我親手獵殺的妖獸。」
原本就是屬於他的東西,想要送給誰,自然都由他決定,葉行舟的選擇也顯而易見。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發放輕,像是怕被季寧玉拒絕似的,將布包裹的靈肉緩慢卻堅定地按回對方的掌心,倒是有些不容置喙的堅決。
季寧玉覺得藏在胸膛里的心臟跳的厲害,惹得她渾身發燙,臉也發燙。
低著頭琢磨著自己的鞋尖,過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一起嗎?」
「什麼?」葉行舟的聲音頗為茫然。
季寧玉抬起頭,驀地撞進葉行舟黑漆漆的眼睛裡。他之前一直在看季寧玉,猝不及防就被抓了個正著,人還有些發愣,眼神更是直愣愣的,倒是有些憨傻。
季寧玉第一次見到他這般失態的模樣,方才的緊張與侷促感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知道眼前的人比自己更緊張之後,她便要好上許多。
她將靈肉送到葉行舟眼前,攤開手掌,笑眯眯道:「我說,一起吃。」
葉行舟視線落在她的掌心,又落回她的笑顏,黑色細長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對方,微微彎起,應聲道。
「好。」
兩人並肩坐在樹梢,借著樹杈枝葉的遮擋,掩蓋身形。遠方的風穿枝拂葉而過,吹徹凌霄,有幾分清寒的意味。季寧玉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甚至可以嗅到來自葉行舟身上的松香之氣,很淺淡,落在風裡又忽而散去。
他們頭靠著頭,窸窸窣窣,偶爾貼近後又略顯侷促地分開,不一會卻又漸漸靠在一塊,像彼此依偎的飛鳥,相互取暖。
季寧玉覺得自己來到天心宗後,從未那麼自在過。
葉行舟話不多,卻總能耐心地聽她絮絮叨叨。有時季寧玉都覺得自己說得太多,想法也太多,當然也不乏對天心宗某些人諸如她那個未婚夫江某人的不滿。
對方靜靜聽著她的抱怨,偶爾說得幾句話很快便能將其從糟糕的情緒中帶出。
她從未想過,這自在最終讓自己付出慘痛的代價,猶如噬骨之毒,纏繞了她整整兩世。
究竟是哪一日,季寧玉已經記不太清了。
只依稀記得,那天沒有下雪,天光明媚,映照在雪地里,泛著淡淡的金光。
她這幾日都沒有去找葉行舟,算了算日子,「季寧玉」此人也該出關了,總不能永遠藏起來不見天日。
究竟要怎麼同葉行舟解釋,她還沒有想好。
懷揣著忐忑不安心情的季寧玉走下主峰,尋思著去藥圃取些藥材,她想親自煉些丹藥送給葉行舟。若是知道真相的他很生氣,看在自己送了丹藥的份上,沒準還能給她留幾分情面。
季寧玉自覺和對方關係親密,自己又不存在惡意,葉行舟脾氣又很溫和,應當不會對自己生氣……太久吧?
這般思忖著,她便從長老那兒領了東西,剛準備離開。正巧有兩人結伴走到藥圃,正要推門進來,好巧不巧正是季寧玉最熟悉的兩個人。
江星衍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入季寧玉的耳朵中:「……真虧得你有時間,還能陪她玩這般把戲,當真是有意思極了,遺憾我看不見。」
待看到江星衍身邊之人時,季寧玉心中猛然一跳,幾乎想也沒想從後窗翻了出去。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跟對方見面,更何況是在江星衍的面前。
江星衍身邊正是葉行舟。
本應該抬腳就要走,卻不自覺地蹲在窗外,屏息凝神。
不是聽說江星衍之前對葉行舟多有不服?看來兩人的關係要比自己想像中更好。
不過幾天沒見,葉行舟看著又長高了些,隱隱有要超過江星衍的驅使。季寧玉心中有的沒的暗想著,探出頭悄悄看著屋內的兩人。
江星衍向來不愛穿天心宗的弟子服,錦衣華袍的半攏著袖子站在葉行舟身邊。原應該是很耀眼的,可季寧玉偏偏被他身邊的人吸引。
那人將頭髮簡單束起,清朗挺拔。彎眉細眼,生在男子面上會顯得過於陰柔俊秀,偏他眉骨挺直,薄唇清冷,倒是更添了幾分清冽之氣。
季寧玉呆呆望著那張臉,暗嘆道,確實是好久未見,竟是覺得有幾分陌生了。
江星衍拍了拍葉行舟的肩膀,打趣道:「她那般脾氣,也就你能受得了,不容易。」
聽見江星衍的調侃,葉行舟不知想到什麼,眼神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柔軟。解下腰牌,他挑選著需要的靈草,邊慢條斯理道:「談何受得了受不了?她身份不一般,是道衡仙君唯一的弟子,又是江家親自為你定下的未婚妻……」
只這兩句話,季寧玉頓覺得腦中轟隆作響,晴天霹靂。
她怔怔望著窗內的兩人,有一剎那幾乎想要笑出來。
季寧玉想,是她聽錯了吧?葉行舟剛剛在說什麼?他口中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怪江星衍從進門起就一直在笑,難怪他在說什麼「把戲」什麼「脾氣」。這不正是她平日裡聽得最多,有關自己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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