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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衍霎時明白過來,在乾坤幻境裡白沅沅將她自己是半人半貓妖的身份告訴了他,自然也說了她與葉行舟的事。原來方才被抓走的不是葉行舟,而是白沅沅。
顧玄暉刻下不知去了哪裡,極有可能在回天心宗的路上。他既見到真正的葉行舟,必然意識到戒律堂帶了個「贗品」回來,就怕白沅沅在天心宗要遭到不測。
最重要的是,他們不知道顧玄暉後面會出什麼招。
如今季寧玉和葉行舟都神識昏迷,白沅沅生死不知,能大概猜到真相的只有江星衍。
他單手抱著季寧玉,另只手撐起半倒在地上的葉行舟,咬牙切齒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倆……」
葉行舟這個臭小子,從他來了天心宗所有事情都天翻地覆。他不再是師尊最喜歡的弟子,不再是最有天賦的劍修,這小子搶走了他的未婚妻不說,還總讓自己收拾爛攤子……
江星衍應該感到厭煩的。
可是當他看見葉行舟身形不穩卻還是背著季寧玉一步一步走出來時。當他看見季寧玉即使迷迷糊糊,還緊緊抓著葉行舟的肩膀時。心中根本升不起半點怨氣。
他想得是,還好還有葉行舟。
他從開始就輸得一塌糊塗。
江星衍費了很大勁才將季寧玉和葉行舟兩人抗上了自己的法器,一人餵了一顆丹藥。
他先是送了傳音符回了江家,自然也給了師尊洛九川一份。
洛九川雖是顧玄暉的師弟,但畢竟是天心宗的宗主,他與江家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不管怎麼樣,都需要他來穩住局面。至少,在他們趕回去的路上保下白沅沅。
事情進展到這裡,江星衍大致也能猜到顧玄暉是怎麼回事。
顧玄暉作為當世天才,又是唯一的渡劫期大能,可以說是近千年來最接近飛升的人。他這一生都沒有輸過。
然而修仙之路不可能沒有半點坎坷。大抵是太想要飛升,反而生出了執念。
江星衍的父親江歸遠因天賦不夠出眾,從少時便多服靈丹妙藥以固本培元,同時廣求各類神奇功法能讓自己仙途長久。即便是虛無縹緲的傳言——那能讓普通人成聖的季家劍訣,江歸遠也想得到。
對於想要飛升的修士而言,哪怕只要有一線希望。
顧玄暉自到了渡劫之後,基本都在閉關,很少見人,恐怕是遇到了沉疴。他會想到重啟上古闍魔陣,置換更多靈氣以為自己爭取飛升成功,並不奇怪。
修士修士,有人修「大道」,有人修「小我」,有人走正路,有人尋邪法,本就是各有各的路,也會各自承受屬於自己的後果。
江星衍不敢直接回天心宗,葉行舟和季寧玉都還昏迷不醒,萬一出了什麼事,他也未必能全力保下兩人。
故而在天心宗附近的山上躲藏起來,打算先四處打聽打聽消息,等等江歸遠或洛九川的傳信。
誰知道就在半夜時分,地面深處突而隆隆作響,震得山體碎石滑動,簌簌抖動。如同有不知名的巨獸從地底緩緩甦醒,在夜色的掩映下勾勒出危險的輪廓。
江星衍正在調息打坐,葉行舟和季寧玉並肩躺在他身旁。被遽然的震動驚醒,他猛然睜開眼向外看去。
天心宗所在山頭之上驀地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比太陽還要更猛烈。鋪天蓋地的洶湧劍氣幾乎削掉了半個山頭,山體崩塌之際震碎了相連的山峰,引動他們所在的山頭也隨之震盪。
江星衍心頭猛跳,天心宗是出了什麼事?
就在此刻,原本一直躺著昏迷不醒的季寧玉突而直直坐起。她眼睛尚未睜開,卻已經站起身,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到山洞外。
江星衍扯住她的衣袖:「季寧玉!你要去哪裡?」
待他碰到季寧玉的五指時才發現她雙手冰冷,身形僵硬。季寧玉睜開眼睛,眼裡只剩寂滅與無邊的黑暗。
她沒有理會江星衍的呼喊,狠狠甩開對方的牽扯,繼續向前走去。
她之前陷入昏迷之際,神識迷糊不清。三世的記憶和葉行舟的過往不斷交叉錯落,使她昏昏沉沉,很久都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又在何時。
直到,腦海中驟然傳來顧玄暉的聲音,森然而淡漠。
「季寧玉。」
顧玄暉留在她神識中的那抹劍氣猶如閃電劈開混沌,讓她猛然驚醒,與顧玄暉的一縷淡淡神識緊密相連。
他就在天心宗最高最冰冷的山峰,隔著遠遠的距離冷漠而傲然地俯視著季寧玉,猶如天神觀看螻蟻,無論她躲到哪裡,都避無可避。
「我不是非你不可。」顧玄暉的聲音傳來,夾雜著天心宗山巔悽厲的呼號與奔逃。
「你若是不願意以你的鯤鵬之心做那個祭陣之人。那麼,就由整個天心宗代你祭陣。」
天心宗是如今第一大仙門,這裡有著天賦最優秀的弟子,有著最厲害的劍修,有著最好的資源。長老們能在這場浩劫之中活下來,而那幾百弟子則要成為犧牲品,維護所謂「修仙界」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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