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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軟糯溫婉,說話也輕聲細語,鮮少有如此情緒激動的時刻:「葉大哥對你那麼好,在宗門你那般對他、他都從、從來……你為什麼要殺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讓你恨他至此?!」
說著說著,白沅沅眼睛裡汪滿了淚水,句句逼問。
季寧玉有些恍惚,眼前的白沅沅和那個陪她躺在井底,給她做糯米糰子,替她上藥的白沅沅漸漸重合,從前她倒也為了別人這般維護自己。但那是白沅沅嗎?那不過是披著白沅沅的皮罷了。
季寧玉緊緊握住劍柄,語聲艱澀:「他故意假扮成你的樣子來騙我,這樣也沒關係嗎?你根本不在乎?」
聽聞此言,白沅沅頓時愣住,緊張地抓住葉行舟的袖角,擔心又難過地看了眼葉行舟,囁嚅道:「他、葉大哥才不是故意欺騙你……」
「沅沅,」葉行舟突然開口,他將自己的袖角一點一點從白沅沅的手中抽出,「這不關你的事。」
「可是!」白沅沅還想要說什麼,葉行舟緩緩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白沅沅眼眶裡氤氳的水汽凝結為淚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嘴角不斷向下撇著,顯然難過到了極點,看向葉行舟的眼神里溢滿了委屈。
她轉頭,對著季寧玉泣不成聲:「你、你要殺就殺我吧,是我的錯,我沒有把事情做好。葉大哥是、是無辜的,他沒有要害過你,也不是故意騙你……你如果實在生氣,就殺了我吧。」
「沅沅!」江星衍驚訝地望著她,強調道,「你在說什麼?沒有人會殺你,也沒有人會死!」
他簡直想不明白這三個人究竟怎麼了,為什麼一見面就你死我活。季寧玉就像變了個人,葉行舟也變得不像從前,就是連三人里最單純的白沅沅也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們三人這般,季寧玉眼睛發澀發乾。
她慢慢放下劍,仰頭看著天,不知道究竟想到什麼,靜靜笑了會,苦意就從眼底蔓延到了嘴角。
「我不會殺你,我怎麼會殺你。」季寧玉突然說,倒是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我不知道。」
前面那句話顯然是對白沅沅說的。
但她真的是對白沅沅說的麼?究竟是對眼前的白沅沅,亦或是記憶里那個白沅沅?
葉行舟安靜地垂下眼睛:「我也不知道。」
「我究竟做了什麼,讓你恨我至此。」
江星衍和白沅沅的眼神都凝滯在他身上,周圍安靜的落針可聞。
風力隱隱送來牛哞哞的叫喚,打斷四個人周身瀰漫著的可怕的安靜。
伴隨著牛叫,一個女子的說話聲傳來,颯爽磊落:「……什麼勞什子的菩提法會,要趕去那麼遠的地方,真是不嫌麻煩。」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比起女子的乾淨利落更顯得柔和溫潤:「近幾年不太平,拂塵子又多年未曾入世。按期舉辦菩提法會,倒也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法會怎麼安定人心?動動嘴的事情。拂塵子那幫禿頭,整日躲在後面什麼事兒也不管,修行比什麼都重要。要是能幫我們打架,那才是真的穩定人心。」
「稍安勿躁,所幸這次南洲江家出力較多。他們家的小家主,雖然修為天賦不高,辦事能力卻不差。聽聞最近閉關去了,有望升金丹。」男人溫柔地安慰。
「倒是沒見過。不過江家家大業大,就一個兒子自然要好好培養。」
兩個伴一牛的身影拖著落日晚霞的餘暉,從不遠處走來。老牛走得緩慢,那兩人倒也不急,任由它漫無目的似的走。
坐在牛背上的女子身著淺黃色的褙子,身後背著把被棉布包起來的長劍,半翹著腳,滿是狂放不羈。走在老牛身邊的男人淺藍色的衣衫,眉目淺淡俊秀,溫潤沉穩。
兩人慢悠悠地路過四人的旁邊,女子原本並未在意,直到目光從哭泣的白沅沅身上溜到了季寧玉的面龐。
她突而從牛背翻身坐起,大大地「咦」了一聲。若不是不太合適,恐怕眼珠子都已經要貼到季寧玉的臉上。
旁邊的男子察覺到她的動作,停下腳步詢問:「怎麼?」
女子指了指季寧玉,好奇道:「阿渡,你看,這人是不是長得很眼熟?」
聞言,江星衍、葉行舟兩人都向此人看去。只不過一眼,兩人同時噤聲,眼底難掩的震驚之情。
那被稱作阿渡的男子順著女子指著的方向看去,細細打量了半晌,嘴角含笑:「你沒有看錯,是長得很眼熟。」
他聲音清潤溫和,能夠安撫人心般聽著很是舒服,:「她長得與你很是相似。」
季寧玉原本正看著白沅沅,並未意識到身旁經過的人正在說自己。等聽到男子的聲音後頗為詫異地抬起頭,看向來者。
兩人目光相對,俱是像照鏡子似的同時後退了兩步。
阿渡完全沒有說錯,雖然不至於會認成同一個人,但季寧玉與她長得竟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女子顯然要更年長些,眉目爽朗,倒有幾分英氣。季寧玉則更明艷,如豆蔻梢頭含苞待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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