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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識……」席封遲疑一瞬,「回歸本體後會如何?」
「與原來的他合二為一,這些經歷會變成他的一個回憶。」
一個回憶?
一個屬於北辰的回憶嗎?
席封喉間的腥甜里又加一絲苦味。
席封靠在躺椅上裹緊了衣服。
他的死是必然的,他只是一縷殘魂,將離活不成他就無法活,這是一個死局。
但池然不一樣,他還有得選。
席封手指在腿上緩緩敲擊著。
不止池然,還有小崽子們,包括青葙,這些都需要提前安排好。
「小師叔,我還要請你幫我一個忙。」席封緩緩開口。
「什麼?」
席封起身,拿出符篆剪了個紙人,嘴裡念了幾句後用符篆罩住了大白豬的身體。
鳳玄急道:「你的身體現在不適合用靈力,快住手。」
鳳玄話音剛落,一個人影自大白豬的身體上慢慢剝離,與小紙人融為一體最後緩緩落地,大白豬嗷的亂叫一聲從躺椅上滾了下去,然後因為驚嚇跑到了角落裡瑟瑟發抖。
席封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鳳玄急急上前扶住他:「將離……」
「我不是將離。」席封擦了一把嘴角,扶著鳳玄站直了身體。
鳳玄無聲嘆了口氣:「抱歉,是我喊急了。」
席封喘了幾口氣後才慢慢道:「但我想要完成將離的遺願。」
「什麼?」
「幫你淨化北辰。」席封看向鳳玄,眼神清明,「北辰身上的戾氣乃是因為離境之地那些人對他的惡意,是他的怨念,是他的悲憤,所以,你想讓池然來救人,然後用人心深處的至純至善來淨化他。」
鳳玄沒說話。
他與席封同出自歡喜門,這淨化之術,席封自然知道。
淨化之術分為很多種,淨化人心是最難的。
人心之所以入魔,是因為被辜負,被背叛,被虧欠,被恩將仇報,被背恩忘義,被以怨報德。
所以只有人心換人心,方能得解脫。
所以他一直在收集那些被池然幫助過的人對池然的感激之情。
池然是北辰的一抹靈識,那對池然的感激自然也就是對北辰的。
鳳玄當初做了兩個準備,讓池然移情別戀是最快的,可萬一有變數,便還有備用方案,只是這個人心太難收集。
席封抵著唇咳了幾聲,啞著嗓子道:「小師叔,事成之後你也得幫我一個忙。」
*
池然起床後,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陌生男人。
一身白色運動服,黑色的長髮被隨便扎在腦後,男人的臉長得是極好的,還長著一雙狐狸眼。
三個小崽子排排坐在他對面,也在盯著男人看。
「你是誰呀?」小喪問。
「你猜?」男人笑眯眯,「猜對了,有糖吃呦。」
「那你先把糖拿出來。」小人魚眨巴著他機靈的大眼睛朝男人伸手。
「嘿,小崽子還挺精明。」
「是你太壞。」小僵哼哼了一聲,「小師爺,你明明就沒有糖,還想騙我們。」
「小師爺?」小人魚和小喪同時驚呼出聲,「你是大白豬?」
「怎麼能罵師爺是豬呢,該打。」
鳳玄這臉剛板起來,三個小崽兒已經撲了過來,一個個爬到了他身上,摸鼻子摸耳朵。
「真的是小師爺呀。」小喪喊。
「是呀,是活的小師爺。」小人魚開心,「他不是豬了呢。」
小僵用力揪鳳玄的臉:「師爺不應該是白鬍子老頭嗎?你咋長這麼年輕,是不是整容了?」
鳳玄被三個小崽纏著脫不開身,只能朝池然喊:「乖徒兒,快過來救救你師父……」
「呵。」池然冷笑一聲,拉開椅子坐了下,然後才對三個小崽子招招手,仨小崽子這才從鳳玄身上爬了下來。
池然盯著鳳玄看了幾秒,沒好氣道:「你咋出來的?」
「師父自有妙計。」鳳玄朝池然眨了眨眼,然後對小崽子一揮手,「今天師爺給你們殺豬吃。」
池然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你瘋了吧?」他剛從豬身上出來就過河拆橋要殺豬,這特麼是什麼迷惑行為?
「沒瘋啊。」鳳玄冷笑一聲,「王八都燉了,還差頭豬?豬,就該讓它發揮它原有的作用,比如,糖醋排骨。」
池然相當無語,不過他現在沒心情管鳳玄是不是想殺豬,倒是對鳳玄突然變成了人這件事情覺得非常奇怪。
鳳玄靈力沒受損之前都是借王八的殼,怎麼突然之間就這麼厲害了,都從豬身上出來了呢?
池然想到什麼,往臥室走,就與從裡面出來的席封迎面碰到。
「怎麼了?」席封順手在池然臉上摸了摸,「急匆匆的。」
席封今天的氣色意外的不錯,池然緩緩搖了搖頭,擠出一抹笑:「沒事兒,想喊你起床吃飯。」
「好。」席封往外走,池然拽住他,「師兄,我那便宜師父從豬身上出來了,你知道嗎?」
「嗯,我給他弄出來的。」席封說。
池然眉頭微蹙,席封身體都這樣了,還能把鳳玄給弄出來,這得耗費了多少靈力?
席封看出了池然的擔心,拍拍他的頭:「放心,挺容易的。」
池然沒好氣:「挺容易的,他以前自己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