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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長老摔酒器倏地打亂了他的思緒,現在,卻又剛好是想起來的了。
邵葉是個做事不愛拖泥帶水的人,想起來,就要馬上去求證。
他把想法跟木野說了,半晌,木野問他:
「你是要現在去看麼?」
邵葉點點頭,這對木野來說不是件壞事,因為邵葉的意思,這興許能很快找到水流。
儘管,木野沒明白他畫下的人與畜牧,同找到水流的關係在哪裡。
但是,木野猶豫了一下,現在的天色太過昏暗,山路崎嶇,儘管岩畫所在的地方的路不是那麼難走,但是現在天黑,與白日想必,是要危險得多的。
他一抬頭,看見邵葉的眼神正望著不遠處的那座山,心思,怕是早就隔著帳篷飄到那幅畫上去了。
木野說,在這裡等我。
片刻之後,木野拿來了兩個火把。
邵葉披上了先前木野給的那件深色披風,早晚的風,須得披著斗篷才熬得住。
兩人就這麼打著火把走去了,夜色深深,幾點星光也照不亮他們前行的路,火把麼,在黑夜裡被風張狂地玩弄著,雜亂地照亮他們周圍的路,黑一片白一片,不大安穩。幸好,木野常來的原因,他對這條路倒很是熟悉。
於是邵葉隨著木野,從底下一路崎嶇上去,倒也安然無恙。
面前的岩石在火把的加持下,線條分明的畫面從模糊變得清晰。邵葉凝神望著,很有興趣的樣子,木野見他對自己刻下的東西如此感興趣,不禁問道:
「要我給你講講嗎?」
邵葉眼前一亮,木野自己講的話,一定能將畫面完全地展現。這樣的話,就不會有遺漏而言了。
「好。」
木野讓他拿著火把,一隻手撈起半邊的披風,一隻手放到岩畫上去。分明的線條如此清晰的展現在他眼前,思緒翻湧,雕刻下這幅作品時的想法也一一展現。
木野用瑤氐語緩慢地說著:
「牧人…..是我們瑤氐人……」
「放牧的時候,牛羊去吃草原上的草……」
木野小麥色的手指向畫面中間指去,從人物到畜牧,再到底下。
那下面有一些雜亂的線,邵葉這時候才恍然,原來是草,線的高度不夠,畜牧低下頭去碰,卻沒有碰到。
「草枯了,它們吃不到……」
「所以,瘦了……」
手指挪到牧人身後的地方,那裡的畜牧矮了一些。
這是邵葉之前看時沒發現的。
「草枯的原因找了很多,那時候還沒有發現河流有問題……」
畜牧的旁邊,靜靜地淌著線條。
等等!
邵葉眉頭皺了一下,河?這裡還有一條河!他的雙手都拿著火把,不大好動彈,只得出聲問木野:
「這裡也是河流嗎?」
「這是,原本的河流。」木野遲疑著出聲了,邵葉隨即將一個火把塞還給木野,凝神盯著畫面。
對了!
他說怎麼,水流在畫面中沒有展現,原來是同畜牧和雜草混在一起了,叫他不好分辨,依稀記得,這裡和後面那塊河流,確實是連在一起的。
以一根細長的線條。
原來引去水流的位置,就是原本的河流!
邵葉興奮極了,他告訴木野:
「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了?」木野疑惑地望著他,邵葉說:
「是原來的河流。」
「原來的?」木野一愣:
「可是原來的水位已經下降很多了,又……」
邵葉瞬間愣住,他剛才只顧著看畫面了,卻忽略了現實。
現實的情況就是,瑤氐族聚居的這條河流的水位,根本不足以讓它作為引水的水源、
不對。
邵葉皺著眉頭細細想去,河流是對的,那麼什麼是不對的呢?
這條河流全域很長,從他們現在的方位是不可能看見的,更何況天色昏暗,只有微光倒影在河流上,熒熒地透出些光亮來,河流的位置又太遠,從這裡,只能看見一小段。
邵葉萌生了一個想法。
他要看清河流的全貌。
不知不覺,他已經開始緩緩挪動步伐,木野不明所以,只好拿著火把跟他一起往上走。等到木野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這座山位置略高的地方了。
一顆小石子滾下去,「咯噔」一聲驚醒了木野。
「邵葉。」木野驚覺,連忙拉住邵葉:
「太高了,天太黑,很危險。」他說的很快邵葉會聽不明白,但是他要說的話又太多,只好精簡成三個短句,好讓邵葉聽懂。
邵葉的腦袋裡光想著河流呢,從這裡,倒能看見熒熒的水流繞著半座山流過去。遠遠的斜前方,掛著火光的是瑤氐部落,後方與瑤氐拉開些距離又有一處火光,那是羚羽族。
河流彎曲而去,羚羽族聚落的不遠處是河流的最上游,那裡沒有火光,但是很小的一段。
邵葉跑到另一頭,木野見勸他沒用,連忙跟上去照亮腳下的路,這一塊地方就是白天也算是險峻的地方了,木野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稍有不慎,便會跌下去。
那是很危險的。
「今天白天去的地方,是那裡嗎?」
邵葉的手順著火把指過去,火光衝著那一塊而去,眼前亮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