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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們瑤氐的地盤。」
聞言,邵葉飛速轉動大腦,從那些繁瑣的對照音中反覆排列組合,找出最後,最能成句子的話來。中間的那兩個字太難找對照了,他反覆想了好久,才終於找出了貌似是正確的翻譯。
不過,瑤氐,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他想了想,才發現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還是在首都研究中心的時候,他為來西北做準備,找出了許多關於西北的史料典籍,其中有一本很野很野,幾乎沒什麼參考價值的野史上,有提到過這個民族。
零零碎碎的,他想起來一句話。
瑤氐族,湮滅於霾。
霾,是古代的說法,放到現在來說,其實就是沙塵暴。就像,就像他剛才遇到的,不過能把整個瑤氐族都湮滅的沙塵暴,那想必是很恐怖的。
他抬頭望著少年,神情有些複雜,如果說真是這樣的話……那……
他到嘴邊的話忽地咽下去了。與那少年對視的同時,他張了張嘴,嘗試著,用自己已知的語言開口說著,只希望對方是能聽懂的:
「我是…迷路了,不小心到這裡來的。」他生澀地開著口,說出來的話自己都聽不出是什麼。但是對面的少年好像是聽明白了,邵葉恍惚間仿佛看見他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望著邵葉若有所思。
接著,只見那少年招呼旁邊的兩個大漢,對他們說了些什麼,語速太快了,對這個語言體系不熟悉的邵葉腦子沒法轉那麼快,只見那兩個大漢向少年行了個禮,隨後,又跑過來提自己了。
說是用提真是毫不為過,在這群……邵葉眼瞅著,至少人均一米八五的幾人中,自己可憐的身高好像可以被直接無視的感覺,皮白肉嫩,細胳膊細腿的,也與那些小麥色的粗壯手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現在邵葉只恨自己沒早兩天來西北,這樣風吹日曬,也不至於實力如此懸殊。
他就被這麼攬著,向一個地方走去,還沒走兩步路,身側的大漢忽得又回過頭去,好像是要叫那少年:
「木野安吉,天晚了。」邵葉不由得抬頭望天,這時候的天空像被清洗過一樣,藍的透亮,有微黃的日光從偏西的地方照過來,西北的天暗得晚,現在的時間,想必也是不早的了。
「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少年是這麼說的,另一位大漢看他沒有回去的意思,又勸了一句:
「安吉,搬遷的事情可以慢慢來,今天天色晚了,還是……」大漢說著,卻忽得噤了聲,望過去,只見那少年正用凌厲的目光看著那大漢,那神情,任誰看了都要一哆嗦。
「是,安吉。」大漢瞬間蔫了,一句話也不再說,眼神招呼著另一位,帶著邵葉轉身走了。
瑤氐的本營在方才的岩石群不遠的地方,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原野。天色昏暗,草原上亮起點點火把,與空中的星星遙相呼應了。
前頭是典型的牧民居所,中心一頂大帳篷,周邊圍著小帳篷。動物的皮毛蓋在頂上做房頂。從前邵葉在書上見過的,這回卻是親眼所見了。作為歷史研究人員,他熱衷於任何一個時代的歷史,當親眼所見之後,則更為狂熱。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些建築,心中燃起濃厚的興趣來。
雖然到現在,他還沒搞清楚自己處於什麼時代。
然而他還沒看完,就被兩側的大漢帶走了。
大漢把邵葉帶去了一處房屋裡,說是房屋,其實就是個蓋了皮毛頂的鼓包,夜晚的西北大地寒風刺骨,同上午形成鮮明對比。邵葉不禁打了個哆嗦,他還穿著來時的T恤,此時的雙臂,摸上去冰涼。
大漢們似乎一直在按著少年的意思做事,一路上沒有說話,也沒讓邵葉做什麼,到了目的地把他送進屋裡,就用繩子把他的雙手捆起來了。
邵葉像只待宰的羔羊,任憑他們擺弄著自己。他的腦子裡還在想著方才外面那些住所,那個樣式,會是什麼時期的呢,他腦袋裡搜颳了一遍自己掌握的知識,發現都是與之相似,而未有完全一致的。
這個時候,從屋子外面傳來飄香陣陣。邵葉聞出來這是肉香,草原上的牧民總是以肉為食,多為牛羊肉。他剛從首都到西北來的時候還大不習慣,甚至有些水土不服,吃東西吃不下去。後來待久了習慣了,卻也愛上了西北的燴肉。
想著,他的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兩個大漢把他捆在這椅子邊就離開了,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不少。邵葉挨著餓坐著,似乎是有些過於疲憊,他竟開始打瞌睡了。
他是被自己肚子的叫聲驚醒的。邵葉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邵葉定睛去看,是白天碰見的那位少年。
「餓了嗎,吃點東西吧。」少年的表情沒有方才看大漢時那般凌厲了,也沒有白天剛碰到時那種陌生的警惕。這時候的少年將一隻碗口很大的木碗送到他面前,那裡面裝著塊白花花的,帶著骨頭的肉,聞味道……好像是羊肉。
邵葉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捆住了動不了。他眼巴巴地望著碗裡的那塊肉,少年立即神會了,他看了眼邵葉被捆在背後的手,似乎是思索了一番,隨後自己抓起那碗裡的肉,送到他嘴邊去,這時候邵葉餓得發蒙,沒顧上去想對面之人的目的是什麼,張嘴就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