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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葉的聲音本來就因為喝醉了而低迷著,這時候叫起木野的名字來就飽含了顫音在,尾音輕飄飄地飛起來,驚得木野心裡一顫。
說起來,除卻邵葉第一次教他說漢話的時候叫過他阿星之外,好久好久,他都沒再聽邵葉這麼叫過了。
他其實很喜歡邵葉叫他這個名字的,對他來說,這其中好像有著什麼意味一樣,這種意味就像他和邵葉兩個人之間的約定一樣,是有著特殊含義在的。
至於是什麼……木野也說不清,那是他之前的日子裡從未有過,一種莫名的情愫,他看見邵葉的模樣會高興,會悸動,甚至有一種奇怪的衝動。
這時候邵葉忽然緩緩地側過身子來,半扯下來的衣服混著里襯半掛在他身上,木野想了想,輕輕掀開他里襯的一半,拎起擱在一邊的布替他輕輕擦拭著。
這之後邵葉似乎舒服多了,儘管面頰還是紅撲撲的,眉頭還有些緊鎖——木野看見之後,伸手將他的眉頭舒開了,而後沒過多久,他聽見了邵葉逐漸平緩的呼吸聲。
木野鬆了口氣,他到底抑制住了那股衝動。夜色微涼,火光不是很明媚地跳動著,昏黃之下,木野將掀開的里襯緩緩合上了,轉頭又瞥見了那些畫紙。
這究竟是什麼?木野將畫紙拿起來又放下,邵葉似乎睡得很舒服,但是不太老實,總有些輕輕的哼聲響起來,他看著那些畫紙又看了看邵葉,心想不如今晚就在這陪他吧,至於那些畫,等邵葉醒過來的時候,再找機會問問吧。
隔天很早的時候,邵葉就從睡夢中醒過來,酒其實不是很好的助眠工具,因此邵葉總覺得自己處在半夢半醒之中,剛剛甦醒,頭疼也隨之而來。
他難受地皺了皺眉頭,動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居然還穿著外衣。怎麼回事?他慢慢爬起來,立即感受到一陣頭疼欲裂向他襲來。
這時候他才想起昨天晚上,一向對酒不怎麼感興趣的他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居然跑去晚宴上要酒喝去。
要說那酒也是,太烈,太嗆人了,現在再回想去,他想自己大概是瘋了。
「醒了?」一旁傳來木野熟悉的聲音,這讓邵葉的記憶又起來一些,他愣了愣,一些碎片的記憶湧上心頭:
「好熱……」邵葉吃驚地回憶著,隨後他的臉頰又肉眼可見地開始變紅,整個人就好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木野猜他回憶起昨天的事情了,好笑地看著他:
「怎麼了?」雖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看到邵葉這樣樣子倒是很難得,木野忍不住逗一逗他。
「我,」邵葉如鯁在喉,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現在讓他回憶起昨天晚上的片段來,莫不是叫他難堪麼?他早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這一回事,因而埋怨起昨日的自己來。
「頭還疼嗎?」木野見他這個樣子,便也不逗他了,關心地詢問他一句。
「疼……」何止是頭疼,而且還頭昏眼花,邵葉一坐起來就感覺自己好像要一頭栽倒下去了,他感覺自己的頭好像承受不住重量一下,一直向下滑去,這時候他又發現了,他的衣服!
衣服好像被整理過重新替他穿起來了,但是上面的皺痕告訴他,昨晚絕對不簡單。
然後他就想起來,自己一邊喊木野的名字一邊喊熱,還一邊撕扯衣服,涼意……涼意是哪裡來的呢?他仔細想想,是木野在幫他用濕布給他降溫。
邵葉簡直無地自容,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要木野給他收拾爛攤子。他現在算是能理解為了完力看到木野總是低著頭不好意思面對了。
雖然二者情況不太一樣,但總歸是殊途同歸。邵葉沒好意思再看木野,沉默了許久,挑開話題說:
「對了,上次讓加工的棉花是不是加工好了。」邵葉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從混沌的腦袋裡強迫自己去想別的事情,老半天才想起來這麼一句。
棉花在上紡車之前,還需要經過去籽,彈棉花等兩道工序,眼看著手頭的棉花不多,邵葉直接利用手工剝離去籽的方法了,至於彈棉花,他製作了簡易的彈棉花工具,接下來,就是利用紡車了。
「好了。」昨天晚上匯報的消息的人沒找到邵葉,正巧看見木野,便將消息通知給了木野,木野點點頭說知道了。
「那我去看看,今天要看紡車能不能用。」邵葉好像很著急的樣子,邊說邊起來,好像面前的木野像什麼洪水猛獸一樣,多待一秒都不行。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還沒完全消散,邵葉一起來就暈了一下,頭重腳輕地向後一栽,木野連忙扶了他一把,這才沒有摔下去。
「瑤氐有專門醒酒的湯水,我去給你要一些來吧。」
「不用了不用了。」邵葉連連拒絕,但是當他再次嘗試站起來的時候,他發現這確實是很有必要的。
沒有辦法,邵葉只好乖乖坐在椅子上,等木野給他送湯來。
現在他哪兒也去不了,百無聊賴,他打算看看桌上放著的書本,卻瞥見了一旁收拾整齊的畫紙。
依稀地,他記得之前似乎不是這樣的,這時候他才發現押在上面的水容器似乎不見了,偏頭一看,那容器正撇在昨天他躺著的地方一邊。
到這時候,他又想起來一些話:
「木野,我臨摹的好看吧。」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