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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小友的面相可不是那邊的人模樣,還有這……」說書人指了指頭髮,「小友會來自哪裡呢」
這話他沒有點名了說,但卻讓邵葉猛得心一驚,來瑤氐幾個月,他專注著幫瑤氐族內的事情,早就忘了自己一開始是忽然出現的,那是他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但經說書人這麼一提醒,他倒想起來了,只是這事兒……邵葉猜著,說書人知道什麼麼?
「在下只是斗膽猜測,小友若不願意,大可不必放心上,」說書人自顧自地繼續說著,「只是在下知道一件事——」他故意拖長了聲調,邵葉下意識接了一句:
「什麼事?」
說書人忽然哈哈大笑:
「小友若是想回到自己的地方,那就要,」他頓了頓,「補缺拾遺。」
說完之後說書人向他點了點頭,隨後,打開手中的扇子,邊搖邊向不遠處的門去了。
邵葉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個時候文言和辛從回來了,剛才劉掌柜忽然來找文言,辛從因為剛聽完說書有些無聊,跟著一塊去了,文言看說書人走了,問一句:
「怎麼回事?」
「應該不小心。」邵葉連忙回了一句過去,文言嘟噥著還真是怪了,卻也沒有再追問,坐下來吃飯了。
邵葉也坐下來,腦子裡卻還在轉著剛才的事情。方才文言就說這說書人懂些道法云云的,作為歷史系學生,邵葉對這些總是抱著不可不信的態度。
回去?他總覺得說書人所說的回去不是一般的回去,特別是後面那句——
補缺拾遺。
這個詞屬實讓他驚了一下,他仔細回想著,這個詞的意思不過就是將殘缺的東西補完整,但是現在有什麼是殘缺的東西呢?鬼使神差地,他又想到了岩畫。
他想起來,岩畫的最後一幅是不完整的。
岩畫是木野所記錄的瑤氐存在的問題,這是他很早之前就得到的結論,這個結論又在之後他在瑤氐之內所發生的一切被印證了出來。
如果剛才說書人口中的「殘缺」是岩畫,那他回去的方法,就是把岩畫的最後一幅補完整,這就意味著,要找出最後一個問題的解決方法。
其實他在過去的一些日子裡似乎沒想過這些,他只是看見木野,真心實意地想要幫著木野將瑤氐解決問題,但是現在說書人告訴他這些,他的心裡不由得複雜起來。
邵葉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愁苦,皺著眉頭的樣子不大好看。木野看了他許久,終於忍不住喊了一句:
「邵葉。」
他恍然回神,正好對上木野的目光,那目光柔柔的,眼底似乎還有些淺淺的笑意在:
「這些菜上來有一些時候了,再不吃就涼掉了。」
「哦,哦。「邵葉手忙腳亂地抓起來筷子,胡亂夾了個菜就往嘴裡塞,沒成想上面沾了花椒,邵葉一口咬下去,麻出了十足的眼淚來。
木野連忙起身替他找些水來,等他把花椒吐出來又喝了幾口水,這才慢慢平靜下來,好在辛從和文言吃得歡,沒看到這邊的異常。
木野很細心地又替他添了些水,邵葉木楞在座位上看著木野,似乎想到了什麼。
木野會聽懂剛才說書人跟他說的話嗎?他忽然有些擔心起來,因為他又想到了他帳篷里的那些畫紙。
那些畫紙,和今天說書人跟他說的話。
他不知道這些東西該怎麼跟木野解釋,更或者說,他害怕因為這些東西而被木野懷疑。
他現在似乎有些患得患失了,邵葉想著,他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木野,木野吃飯吃得很專心,和剛才似乎是沒什麼不同的。
他懸著的心倏地又放下來,但他很快就想到。
木野遲早會知道,如果木野知道的話,他會相信自己所說的嗎?
作者有話說:
邵葉:心情複雜.jpg
第47章 所思
氛圍有了,勇氣有了,被打斷了。
整整一個晚上, 到了休息的客棧,邵葉仍在想著這件事情。
這樣的糾結的情緒攪得他睡不好覺, 因而天剛剛露出些白色的時候, 邵葉就穿上衣服起床來了。
現在是春末,即便是清晨風也是柔和的,已經不像他來時的那麼鋒利了。邵葉穿著單袍就出門了。
天色太早, 客棧樓下的大門還沒有打開,邵葉就站在樓上的過道里吹風去, 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卻聽見後面傳來了些聲音。
他轉頭一看,恰好和後面木野的眼神對上了, 大概是心事害得他有些心虛, 他十分刻意地將眼神挪開了。
但是木野笑著叫了他一句:
「邵葉。」
「誒, 嗯。」他亂七八糟地應了一句, 算作是回應了, 左右一看, 都是與這地方相同的長廊, 便是連藉口也挪不開一步了。邵葉只得硬著頭皮待在木野的目光底下。
身為瑤氐的首領, 木野早就習慣了最早起來。但是邵葉今天起來的時間明顯不對, 木野很清楚這絕不是因為客棧的床睡不習慣,其實,這原因他昨天就應該知道的。
木野很勤奮,因此在學會最簡單的漢語之後,就又翻了翻邵葉帶回來的其他書籍。好巧不巧, 其中有一本書上就有這個詞, 所以昨天那說書先生一開口, 他就明白了意思。
邵葉從哪裡來?這個問題邵葉不說, 他也從來不過問。因為他覺得這是沒有關係的,無論是從哪裡來的,他是邵葉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