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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似乎話中有話,但羅秋凜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陳九月對他笑,笑容比他更真摯、溫和、禮貌,“今天去圖書館和阿淮重逢,然後受了齊主任的邀請參加了阿淮他們的同事聚會,我們太高興了,就喝了很多酒,阿淮喝醉了,我剛剛還在和他聊天,他就越過欄杆一頭往下栽。”
他笑得有些寵溺,搖頭,“真是另類的酒瘋。”
羅家兄妹兩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對方口中江淮和他們所見到的江淮完全不是一個人。
“哥哥怎麼……聚餐……還喝酒……”
甚至發酒瘋跳河……
怎麼會?
陳九月聽到了羅秋夢的喃喃自語,凝視著她的眼睛道:“可能是因為我吧,我們十年未見,各自都太高興了。”
“阿淮一向對我很包容。”
謊話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將自己都騙了,九分真一分假,所有事情都確確實實發生過,假的只有江淮對他的態度,可是謊言如此美好,陳九月自己也愛聽。
他微笑看著羅家兩兄妹上車離開。
夜深了,晚風吹來,衣服卻依舊濕漉漉的貼在肌膚上,頭髮也濕透了,碎發粘在臉上,他蹲在路邊,像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打開手機相冊,他臉上露出笑容,全是他剛剛拍的江淮:江淮坐在人群中喝酒、江淮和他對視、江淮低頭髮呆、江淮走路的背影。
照片不多,但他很開心。
像是小孩子得到糖果那樣的心情。
我好喜歡阿淮啊。好喜歡好喜歡。
江淮閉著眼睛,似乎睡了,兄妹倆一句話也沒說,沉默著將車開回家。
一到家,江淮就睜開了眼睛,下了車。
羅秋夢問:“哥哥,你剛剛醉酒,又在河裡受了涼,現在頭肯定很暈很痛,我叫家庭醫生過來吧,讓王阿姨給你熬醒酒湯……”
儘管心底有很多其他問題想問,但一開口還是關心的話。
江淮脫下夾克,點頭:“謝謝,不過什麼都不用做,我回房間睡一覺就好,你們早點休息。”
“哦,那……哥哥早點休息。”羅秋夢道。
江淮轉身往庭院走,身後羅秋凜的聲音響起,“哥,你院子裡的鈴蘭好像都枯萎了,需要我換了嗎?”
江淮不怎麼打理庭院裡的花草,那都是家裡的仆傭做的。
“隨你。”他回應。
“好的,哥,晚安。”羅秋凜臉上露出笑容。
轉頭,他妹妹目光如炬地盯著他。
“你也認識老闆?那個花店店長。”羅秋夢道。
“當然認識,而且我第一眼就看他不爽。”羅秋凜冷哼,“之前一直以為那些鈴蘭是許攸或者其他人送的,但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大概就能認準人了。”
說完,他上下打量羅秋夢,“沒想到,他似乎很得你心。”
羅秋夢撇嘴,“那是之前,現在我也很不爽。”
羅秋凜點頭,“那最好。”
*
H市,三伏區警察局。
審訊室外,劉隊看了眼監控,問:“她什麼都沒說?”
坐在監視器前的兩人起身,苦笑搖頭:“這個大小姐全程冷臉,只說自己不是殺人兇手,等自己的律師來幫她保釋出去,警告我們不要動她,並說我們在證據不充分的情況下抓人是違法的。”
劉隊點頭,“她說的對,她學過法律?不是教漢語言文學的老師嗎?”
“她大學雙學位,輔修法律。”
“嗯,高材生,豪門千金,又美又有才華,只不過……”劉隊嘆氣,拍了拍身旁人的肩,抽出椅子坐下,“死的是江家繼承人,江瑋的兒子,江星樂,江家少爺,她的聯姻對象,江瑋死的那天和她呆在酒店,查了監控錄像,除了她就是鶴長亭,他們倆的嫌疑最大。”
江星樂是在酒店房間中被清潔人員發現死在床上的,衣服被扒,死於割喉,血染紅了酒店大床,流到了地上,場面血腥。
而許攸恰巧從外面回來。
時間再往前推移五六個小時,許攸和江星樂吃完飯再大廳遇見了鶴長亭,三人似乎發生了爭執,卻又平和下來,一同進入酒店房間,十多分鐘後,鶴長亭離開,再十幾分鐘後許攸走出房間前往逃生樓道消失了蹤影,鶴長亭從電梯上樓再次折返,將近待了半個小時,許攸回到房間,鶴長亭離開。
她再次離開,再回來時被清潔工撞見案發現場。
現在案子的關鍵就是,鶴長亭、許攸、江星樂三人的糾葛,案發當天他們到底說了什麼,是否發生了關鍵事件、兩人在房間進進出出又是做什麼?
“鶴教授那邊有什麼信息嗎?”有人問。
“要是他肯說,我還會過來?”劉隊皺眉,鶴長亭居然是這次案件的主要嫌疑人。
“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如果真的不是他們共同殺人,那就應該把事情完完整整地說出來,好叫我們去探查真相,洗清他們身上的嫌疑啊。”吳軻曾經在鶴長亭手下做過事,後來才進了三伏區警察局,他不認為鶴長亭會殺人,並留下這麼大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