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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出現,他躍過邊上的聖人與摩耶,目標明確地奔向楚淩。
火勢蔓延的迅速,楚淩的外袍被點燃些許,偏他像沒有痛覺般要去觸碰火。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楚淩的外袍被暗五迅速脫下,被火灼得發紅的手被帶離,他抬頭看暗五,漆黑的眸深不見底,冷冰冰的,有著直勾勾的陰鬱偏執。
暗五明白這是怎樣的眼神,只存在天真殘忍的野獸身上,因為不通理智,所以才既天真又殘忍,他成為暗五的過程中見多了這樣的野獸。
只是他們的主子不應該這樣的,他應衣食無憂、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活著,是大慶最耀眼最受寵的天潢貴胄。
似乎過了很久,楚淩伸手抱住了暗五。
即將垂死的摩耶費力睜開眼想要將兩人攔下,楚淩低頭看他,對方額角上的疤痕凹凸不平,摩耶說他那是他向太醫院求毒藥磕出的痕跡。
摩耶喜歡他的母妃,卻為母妃求得了毒藥,楚淩似乎懂了摩耶的做法。
將死之人留不住他們,暗五抱著主子一手拖起聖人飛疾矯健的身形將大火之下即將崩塌的建築甩在身後。
熱浪與箭雨廝殺都被暗五隔絕,懷中的人沒有受到半分傷害。
他們騎上了馬,後面趕來的暗衛紛紛現身包圍保護,周遭的屍體遍地橫陳。
楚越的造反預謀已久,誰都沒料到他竟然在城郊外養了上千死士,私藏兵器眾多。
突然的發難讓護衛軍措手不及,死傷過多,可以說是邊打邊退。
沖天的火光直升雲霄,護衛隊辨認了一會發現那竟然是聖人的宮殿,內憂外患,人手嚴重不足。
他們一行暗衛以暗五為首配合默契,硬生生從上千士兵中殺出血路。
不住是誰認出了暗五的身份,高喊四殿下楚淩,位置暴露,再次遭到截殺圍堵。
皇家鬥爭本就殘酷,歷代聖人的位置都是踩著無數屍體上位。
風聲呼嘯而過,楚淩在暗五懷中咳了血,陷入昏迷。
暗五突然勒馬讓身邊的暗二接著保護主子,他將身上的外衣抱住楚淩,而後轉身衝進火光與廝殺中。
他不記得殺了多少人,身上多了多少傷,離乾清宮越近,暗五的動作越果斷利落,手中的劍沾滿血腥,刀尖的血成線狀滴落。
草叢深處,聖人宛若一具沒有呼吸的屍體。
摩耶已死,他受蠱毒的影響變弱,但經大火一場及異香刺激,此時也是垂死之人。
聖人的聲音虛弱沙啞,他的喉嚨被大火熏過,說話格外艱難。
他是大慶的聖人,理所當然認為暗五會救他。
滴血的刀尖不斷貼近,聖人驚恐搖頭,想要發聲求救,可現在沒人會注意這個角落。
接近破曉,黎明的光金黃燦爛。
一邊倒的局勢奇蹟般地開始扭轉。
三殿下楚禎帶兵救駕,集合附近全部兵力緝拿逆賊楚越,清除宮中叛徒。
暗五回了郊外的莊子,將藥送到後隔著窗外遠遠看著禪藍在主子身邊忙前忙後。
劍上的血已經凝固,他渾身帶血,滿身污穢,唯眼中的眸光一如既往的沉穩內斂。
暗五想,如果主子醒來還願意維持先前的關係,他當替身也可以的,他抿了抿唇,持劍的手鬆了又緊,如果主子不願意,他就離開這裡吧。
不再當暗衛,隨便做點什麼都行。
「差點以為你回不來了!」暗二突然出現重重拍向暗五的肩。
暗五身形不穩幸好暗二及時接住,暗二慌張片刻後發現暗五遍身的傷,不做猶豫立馬帶他去治療。
一邊飛奔一邊急得憤罵暗五,「你說你回去做什麼?還嫌人沒殺夠嗎!現在好了,這麼重的傷,本來之前的傷就沒好,我看你的命能有多硬!」
午時,宮中餘孽被肅清,一位宮人慌張回報,聖人被害,太子失蹤,群臣震驚。
楚越及若干逆賊被壓入大牢,由於太子失蹤,四殿下陷入昏迷,朝中只有楚禎能主持大局。
從午時開始,楚禎已攔下數個為楚越及喬守忠求情的老臣。
楚越面上的聲譽維持的極好,加之喬守忠早年為人師表,育弟子無數,多多少少在朝為官,現下齊齊發聲求情,局面僵持。
到了最後,脾氣好的楚禎不由煩了,直說要死就死,不再阻攔。
說句大逆不道的,逆反本就是死罪,若是造反成功,那成王敗寇無話可說,可他楚越失敗了,現下這干人求情不就是變相支持楚越造反嗎。
一乾子爛事等著楚禎處理,楚禎後悔極了,早知道就不該輕易答應楚淩,應下這樁破事。
太子楚孝跑了就罷了,畢竟大哥一生都挺可憐的,他這邊能遮掩就遮掩,可楚淩呢!一聲不吭就倒下,他這邊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晚上,好不容易脫身的楚禎來不及會見自己的內院美人急沖沖奔向郊外。
「楚淩呢?」楚禎被顧管事攔下。
顧管事禮貌的回覆,「殿下正在休養,還請三殿下留步。」
楚禎氣急,憤憤蹬腳,轉來轉去不願離開,誓要等楚淩一個交待。
這時禪藍從裡面出來,滿臉疲意,不復假和尚的風流倜儻。
楚禎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認出,指著他,「誒,你你你——你不就是嚴家那個什麼,早年被趕出去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