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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麼慢慢熟悉,後來發生的一些事讓楚凌性子越發的陰鬱古怪,明面上他是大慶最受寵的皇子,皇后撫養長大的,但跟在楚凌身邊的嚴立禪知道,楚凌是聖人的發泄仇恨的對象,是皇后的棄子。
楚凌越來越變態,嚴立禪看著卻無能為力。
好像是八年前的某一天,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天被染成墨色的黑。嚴立禪在約定好的茶樓等著楚凌赴約,他那會的心情是焦急的,楚凌是個瘋子,被聖人單獨留下來不知會瘋成什麼樣。
雨下得又大又急,在嚴立禪覺得會等不到楚凌時,楚凌從外面走了進來,渾身濕透,他身形踉蹌,嚴立禪上前想要攙扶被他避開了。
楚凌的臉很蒼白,如易碎的瓷器,黑髮洇濕披於身後,他的眼睛很亮,有著嚴立禪看不懂的情緒,楚凌的情緒是激動的,他對嚴立禪說他結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嚴立禪震驚,這才多久楚凌就背著他結交了個朋友,還是很好的那種。
只是那一晚過去,嚴立禪再問楚凌卻怎麼都不說話了。
時間久了,嚴立禪一度認為楚凌記憶不清說胡話,後來他也就不當一回事了。
那現在,楚凌消失八年的朋友是又出來了?
嚴立禪不解,但嚴立禪大為震驚。
——
雲州作為淮南要地,被譽為歷代糧倉。
一匹快馬從雲州低調出發,歷經多個城池郡縣,在即將進京之時,遭人圍堵截殺,人群打鬥,馬匹驚慌而逃。
為首的黑衣人搜羅出一沓冊子翻看確認無誤後點頭示意,手下的人利刃一抹,橫屍一具。
這是嚴肅州被幽禁在家中的第七日,族中子弟已出現躁動不安情緒,年幼的小女依偎在母親身邊,說什麼不願離去。
大堂中氣氛凝重。
管家從門外走進,手中空無一物,還沒走進就被人拉著急問:「送信的人到了嗎?」
管家搖頭。
這是第七日,從雲州到京中快馬加鞭也不過三日而已。
堂中已有婦人哭泣聲傳出,嚴肅州偏頭看了眼不安的妻女,沉沉嘆了口氣,起身往外走去。
「老爺……」婦人鬆開小女上前抓住他的衣袖,面露哀求,不停搖頭,眼裡落了淚,「婷姐兒在宮中定會有辦法的,她前些日子不是傳了信過來讓我們安心嗎?一定會有出路的對不對?」
「我去找四殿下,四殿下會有辦法的……」
嚴肅州將她的手緩緩挪開,渾濁的眼沒有光彩,「罪不及妻女,你以後好好護著么女……立禪離得早是好事……」
小女兒哭著跑過來直直抱住喬守忠的腰,口中不停叫著:「爹,爹,不走不走……」
嚴肅州摸了摸么女的腦袋,鬆開手往外走去。
這是第七日,嚴肅州口中的證據遲遲沒有遞上來,喬守忠倒是遞上了一些關於嚴肅州在雲州為官時的私帳,貪污的錢款超過賑災的銀錢數半,前去搜查的人也確實查到了一些。
楚禎不願攪入渾水中,將這事壓下數日也是相信嚴肅州不會是這樣的人,可眼看喬守忠那邊的人已在朝堂上彈劾他私心包庇。楚禎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開堂公審,這是嚴肅州最後的一次機會。
第50章 暗衛14-倒V結束
「主子, 皇后在前堂候著,估計是為工部尚書的事求情。」顧管家迎上前,抬手正欲扶主子下車, 卻見主子挪開了手,長睫輕輕一抬。
下一秒暗五從後邊走來, 動作嫻熟地扶住楚淩,將他從馬車上帶下來。
外面風大, 顧管事出來時手中帶了件披風, 見狀將披風遞給暗五, 自己走在主子的另一邊, 匯報著皇后的來意。
昨日下了雨, 清晨的天氣潮濕霧蒙蒙,人與人的邊緣都好似被模糊了許多。
顧管事還跟在主子身後走,暗五為主子披上披風時不小心觸碰到主子的手, 冷冰冰的玉質感,暗五收回手,楚淩側頭看了他一眼,將自己的手塞在了暗五手中。
暗五走近了些, 藉助主子寬大的衣袍倒是可以遮擋住。
回前堂的路途中,暗五有些心不在焉,從郊外莊子回來後,暗五一直借著各種理由不欲與主子有親密接觸,現下主子明面上的主動,暗五其實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或許是更了解主子了,暗五發現主子很喜歡肢體親近。
他出了會神, 幾人已經走至前堂。
暗五先一步鬆開了手,熱源消失, 楚淩縮了縮指尖,繃著臉,唇角緊抿,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愈發陰沉,讓人一看就知心情不好。
皇后昨晚接到嚴家的來信,一大早就出宮見楚淩,卻沒想硬生生地等了一個多時辰。
「瑾安,你舅舅昨日來信說送信的人一直不到,十有八九是被楚越命人截了,眼看午時就要開堂公審,你想想辦法……」
皇后沒有穿正裝,為了出宮她換了身樸素的衣裳,未著任何華麗的首飾與精緻莊嚴的妝容,面容憔悴枯槁,眼睛裡有著掩不住的紅血絲。
楚淩坐下接過暗五給他斟的茶,熱乎乎的,暖得他指尖多了些紅潤,楚淩低頭抿了口茶,熱氣如霧般瀰漫,過於昳麗精緻的眉眼好似都柔和許多。
喉間的乾澀緩解,楚淩看向堂中的皇后。
「我沒有舅舅。」楚淩平靜的說,透過疲憊憔悴的皇后,他看見另一個女人困苦的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