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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五紅了臉,他的臉常日掩在面具下不見陽光因此格外白皙,這一紅臉就極其明顯。
「我……我替主子叫府醫過來。」這是暗五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楚淩卻驀地沉了臉,「你不知道傷在何處?」
「那,那我可向府醫尋求化腫藥膏。」暗五十分不自在,他握緊了身側的劍柄。
時間過得分外慢,暗五不敢看主子,垂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他看主子身後鏤空工藝雕刻的屏風,看玉制的擺件,看牆壁的掛畫……就是不敢去看面前的人。
他能感覺到主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凌遲一般讓他難忍,暗五腦中思緒複雜,短短的時間裡他想了很多最後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唯一記得的是主子說了聲好。
那好字輕飄飄的,直到暗五從府醫那出來還是覺得恍惚。
今日又下了雨,天色朦朧,假山竹林處漫起淡淡的白霧。
暗五著一身黑衣,神情沉默不語,與往常一般。
只要他自己知道懷中的藥與袖中的書籍令他心亂如麻,心跳如雷。
「暗五,過來!」
忽然的一聲將暗五嚇住,他反應慢,故而外人根本看不出什麼。
在暗二走近來時,暗五檢查一番,書籍沒有任何外露後才轉身看去。
「做什麼?」
奇了怪了,暗二竟然從暗五這個呆子臉上看出了不耐煩,他不作多想將人拉進假山,神神秘秘的念叨著:「我給你分享個驚天大秘密!」
在暗二見不得光的暗衛日常生活中,他很樂衷於找樂趣,是暗衛里最八卦、消息最靈通的人。
暗五因為生性沉穩寡言,常常被暗二拉住分享秘密。
這次也不例外。
「你說。」暗五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外看,雨下得大了許多,不知殿裡的窗關了沒。
暗二不知從何處抽出一副畫卷,湊近攤開在暗五面前,「你還記得這個人嗎?」
暗五回神視線低掃,點頭。
畫卷上的人青衣黑髮,模樣溫煦清秀,嘴角掛著溫柔的笑,身後是大片翠綠竹林。
「當初我們幾個差點把大慶地圖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這人。」暗二點了點畫卷,語氣感嘆。
這是三年前主子下發的任務,領任務的人恰好是暗二、暗三與暗五。後來暗五出去還沒小半月,臨時被調了回來。
暗五記得這個任務一直沒有取消,是外出的小八小九在執行,聯想到他今日才在暗堂見過小九。
「找到人了?」暗五語氣平靜的問。
「你說中了!」暗二一激動就抬手想要與暗五勾肩搭背,暗五避了避,沒避開,這人的手恰好壓在他的手傷口處。
暗五看他,「就這個?」
暗二嗤了一聲,重重拍了拍暗五的肩,「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主子找了他三年!」暗二比了個三的手勢,頓了頓,「整整三年誒,小八說她那邊的資料上記錄主子曾經與禪藍——禪藍是他現在的法號關係極好,同吃同住,後來某一天這人就突然消失不見。」
暗五將暗二搭在肩上的手挪開,袖中的書籍變得沉重突兀,暗五心情有些不好。
「再找到他時人卻出現在了和尚廟,小八進一步跟蹤發現,這禪藍,他還經常去南風閣!」
暗二緊盯著暗五,暗五看他。
暗二得到鼓勵,繼續說:「我懷疑啊,咱主子跟這個和尚肯定是有什麼關係的,首先兩人關係親密到同吃同住,和尚失蹤主子前後派出多人搜找,一找還是三年,其次這個和尚他經常光顧南風閣。說明什麼,咱主子對和尚求而不得,你逃我追——」
「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暗五打斷他的話,轉身入了雨中。
暗二話說至一半,作勢要拍暗五肩的手停在空中,興致被打斷他愣了一會,這還是暗五頭一次這麼沒耐心聽他說話。
是消息不新穎嗎?是內容不勁爆嗎?
暗二不解正要撓頭,忽然發現手上極淺的血痕,暗五這是又被罰了?
第47章 暗衛11
淮南水患, 地方難以維持生計,災民一路逃亡北上,城關流動登記的冊子增了厚厚一沓, 眼看著湧入京都的災民已過數千,而朝堂還沒爭出對策。
又一日, 嚴肅州進京。
他回到京都的這一天,天空雲層暗沉陰霾籠罩, 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年過五十的他騎不了馬匹, 從雲州換著馬車牛車驢車趕路, 一路風塵僕僕周身勞頓。至人到了京都, 來不及歇下便換了身官服進宮覲見。
嚴肅州年紀大了, 官至工部尚書已是到頭,再往上是升無可升。
在外人眼中的皇后娘家、朝廷重臣等等頭銜讓嚴肅州日日兢兢業業,不敢居功自傲,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生怕稍有差池就會牽扯到後宮中的娘娘,妹妹。
嚴肅州是家中長子,妹妹是父母的老來女, 可以說是嚴肅州將妹妹一手帶大的。當初妹妹一心要入帝王家,嚴肅州是極反對的。
可最後他拗不過妹妹,同意了。
妹妹陪著還是皇子時的聖人一路走來,互相扶持,期間的深情嚴肅州是看在眼裡。
當初不受寵的皇子成了聖人,妹妹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自此以後,嚴肅州愈發約束自我行為, 給家中子弟立下規矩,家規上百條, 只求少立外敵,不讓小人抓住缺漏,拖累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