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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溫喬, 他的耐心總是出乎意料的好。
對方又笑了一笑:「要是將軍直接帶我來臨州城的話, 不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我會像這樣私自跑來,還不是因為將軍固執要送我回扶陽的緣故。」
看著眼前女子一副有理有據的表情, 她好像總是有一堆說不完的歪理。
孟珩本也就無意怪罪衛昀,畢竟依照溫喬這麽倔的性子,估計誰也攔不住她。
他淡開眉眼,往前走著順而輕聲道:「也罷,這次就免了。」
衛昀都做好了今晚要苦訓一整晚的準備了,卻突然聽得孟珩這麽說,他睜大了雙眼有些難以置信。
將軍從來不會將說出去的話收回來,今日卻破了例,還免了他的責罰。
不過仔細想來,他們將軍可都破了好多個例了,而究其對象,都是溫小姐。
想到這兒,衛昀又不免想到今日天未亮時,將軍領兵出營的時候,他實在好奇便問了句:「將軍,屬下實在不明白,為何執意要將溫小姐送走,若是擔心溫小姐的安全,屬下們定會護之周全,況且以臨州那群小輩,全然不入將軍眼中……」
孟珩將墨色披風繫上,望了眼還在熟睡的人,不動聲色地說:「有些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為好。」
他想了好半天,也沒想明白這『事情』指的到底是什麽。
現下,卻到底有些明白了。
將軍不想讓溫小姐知道的,恐怕是殺伐果斷的那一面吧。
孟珩帶著一行人準備回營,之前來時想必是早安排好讓臨州的百姓們都躲在家裡不要出門,所以溫喬來時才沒看見一個人。
臨走前臨州城的老百姓都紛紛從屋裡出來行叩謝之禮,還有先前被他們救下的那個婦人也出來說:
「多謝將軍,此大恩大德我們永遠記在心裡。」
另一位阿婆也扶著拐杖想行大禮,不過被孟珩攔下了,她頭髮花白,臉上盡顯蒼老神色,她和藹地說道:「孟將軍,您是我們的大恩人,我們臨州城百姓永遠歡迎您。」
溫喬望著那一眾跪謝的人們,不禁想,或許對於他們來講,孟珩比當今的皇上還值得他們銘記。
因為救了他們性命的人是眼前的這個將軍。
孟珩溫聲開口:「無需言謝,職責所在。」
幾言盡後,孟珩便出了城門,溫喬來時是搶了衛昀的馬騎,回去的時候衛昀十分機智地先一步騎上自己的馬。
溫喬見此,有些犯愁。
下一刻,眼前就遞來一隻手。
溫喬順著那修長的手指看上去,是那人一如往常的神情,未等溫喬對這個動作做出解讀,那人就出聲:「上來。」
跟在身後的手下們在一處被震驚了,將軍竟然允許女子和他同騎一匹馬,雖然他們逐漸明白了將軍似乎對這個溫姑娘很是特別。
但沒想到,可以特別到這個程度。
溫喬很聽話地將手覆在他手上,這是她第一次除了她爹以外碰別的男人的手。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的手都這麽溫暖,就像是一股暖氣緩緩從指間漫進來,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下一秒,手被用力一拉,她未緩過神就落入了男人的懷裡。
待她坐穩,才看清楚自己以一個側坐的姿勢被環在了孟珩的雙臂之中,他們之間幾乎是身體緊挨著。
不知是不是太緊張,溫喬總覺得對方的體溫隔著層層衣料都仍然能感覺得到。
她抬頭,他的下巴就抵在她頭頂,視線輕輕掃了她一眼。
與溫熱溫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男人此時清然寡淡的神情。
溫喬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有些太不成器,她為此還儘量想稍稍離遠一些,雙手疊在膝蓋上的動作顯得有些怪異。
然而這個姿勢沒有維持過3秒。
因為當孟珩一拉韁繩,身下的銀鬃就前蹄朝上揚了一番,這個動作真是太豪邁了,豪邁得差點把故作矜持的溫喬給甩下馬去。
情急之時,她顧不得其他,只是出於下意識抓住了什麽。
等到平穩之後,她才發現剛才自己將將軍大人的衣衫抓得緊緊的,因為太用力現在顯得有些淩亂。
她不敢抬頭,只是補救性地理了理他的衣衫。
然後便鬆開了手。
誰知這小銀比之前的小黑還要桀驁不馴,那跑起來堪比越野車,溫喬實在承受不住,生怕下一刻就被顛下馬去。
況且她要是騎在前面還好,還能控制下平衡力,可現在她卻是側身坐著的,這動作坐在馬上還沒有抓的,不被摔下去實在是有些高難度。
她看著眼前不斷倒退的樹林,說了聲:「將軍,我可以冒犯一下你麽?」
這話沒得到答案,她卻已經緊緊抱住了孟珩的腰。
因為不知怎的,小銀突然開始跑得異常狂野灑脫,她再不抱著他真的會掉下去。
在耳邊不斷刮過的風聲中,溫喬還能感覺到耳畔突然襲來的暖氣和男人的聲音:
「原來溫小姐知道冒犯是什麽意思。」
耳朵邊的溫熱弄得她很癢,男人的氣息很淺,說出的話卻讓她覺得孟珩是在繞著彎子懟她。
他的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溫喬想抬頭看他的表情,身下的小銀卻十分不配合地又加快了速度,嚇得她只好一心緊緊抱著孟珩的腰。
透過衣衫傳來他規律平穩的心跳聲,溫喬莫名就想到了一個詞:坐懷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