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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覺得女子有些有趣,孟珩的嘴角輕微地向上彎了彎。
他一笑溫喬就愣住了。
這個人生得這麽好看,連笑的時候也那麽好看,溫喬想,『驚鴻一瞥』應該就是說的孟珩了。
孟珩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並不覺得不自在,依舊很淡然地坐在那裡,只是那清明的眼底蘊了些淺薄的笑意。
有些不明深意。
溫遠瞧著自家女兒一直盯著孟珩看,覺得有些尷尬,之若也是各種小動作,輕輕拉她小姐的衣袖,希望她能收回視線。
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這目光,一點都不含蓄的。
含蓄是什麽,溫喬這個人從來就不懂什麽是含蓄。
要是他們知道她在宮宴上的所作所為,知道她對北國盛名的鎮遠將軍孟珩說了什麽,一定會驚掉下巴。
那不叫不懂含蓄,是膽大妄為。
最終,還是溫遠實在覺得溫喬太直接了,所以假裝咳嗽了兩聲說:「咳咳,喬喬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與孟將軍見上一面麽,如今怎麽又不說話?」
溫遠這話只是想提醒她別再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多不好。
然後溫喬果真就開口說:「我之前的確是有事想與孟將軍說,孟將軍,你可願收下我這個徒弟教我武術?」
溫遠有些不解地搖頭:「喬喬啊,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舞刀弄槍的,這實在不妥。」
溫喬不慌不忙,像早預料到溫遠會這麽說,於是臉上露出憂慮:「我也不想的,可是如今我人身在三府,日日處在這齊琅身邊,爹您是知道的,齊琅這個人生性多疑又手段生辣,萬一有什麽意外我還能自保不是?」
「這……」溫遠有些遲疑,他是不知道溫喬在三王府過得如何的,所以眼下她這麽一說,他還真怕她受了委屈,當即就被說服。
「那……就看孟將軍意下如何了。」
孟珩望著溫喬默不作聲,她眼裡隱匿不了的精光和心裡盤算的事情,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還有她話里的意思,他也是聽得分明,這刻意把她與齊琅的關係不好說給他聽,是想證明那日說的話並非一時興起。還有她話里的漏洞百出,真想學武溫慕北不是更適合,卻非要找他。
溫喬一雙澄澈的眼睛看著他,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
孟大將軍身邊何時允許女子接近,所以溫遠說這話也是心想孟珩會拒絕。
而就在他和之若兩人都想著溫喬會被拒絕時,那人卻只說了一句:「好。」
簡單的一個字,卻激起萬丈波濤,溫遠和之若皆是一臉瞠目結舌,這是個什麽意思?
溫喬卻得逞地笑了,她看著孟珩說:「那我就先謝過將軍了。」
孟珩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答應,似乎是下意識,也似乎是對她天生帶一種縱容。
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他將這心意接個滿懷。
等到晌午的時候,溫喬決定親自下廚做一席菜,這其中原因都心知肚明。
不過溫遠還是很好奇,等到溫喬走去廚房才問:「喬喬何時會做菜了?」
之若老實地說:「不是丞相大人您教的麽?」
溫遠一臉茫然,他教的?他會做菜?他自己都不知道。
「誰給你說是我教的?」
之若又答:「是小姐說的呀。」
這喬喬……溫遠還欲說什麽,一旁的孟珩卻突然出聲:「丞相大人上次說要給我看看那副玉翎風華圖,一直沒有機會,眼下倒是一個好時機。」
孟珩的話打斷了溫遠的思緒,他起身笑著說:「我都差點忘了,隨我來書房吧。」
跟在身後的之若卻還是一臉糾結,這小姐說廚藝是丞相大人教的,可丞相大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那小姐這麽好的手藝到底是跟誰學得呀。
此時心性好奇的小丫頭突然莫名地責怪起來孟珩,要是孟將軍剛才沒插話就好了,唉,她真的很想知道。
此刻在廚房裡忙碌著的溫喬絲毫不知,剛才自己胡亂編的謊話差一點就露餡兒了,當然她也不知道,是孟珩幫了她。
當然更不知道,孟珩是有意為之。
書房內。
溫遠拿出收藏已久的那副玉翎風華圖,這是多年前得一西國商人饋贈,至今看上去仍是嶄新如初。
這圖之所以貴重,是因為上面所有圖樣皆由上好的錦線縫織而成,畫卷足有兩米多長。
只不過令人不解的是,這圖裡的景象似乎很是奇怪,像是從沒見過的地方。
溫遠一面看著一面說:「此次將軍班師回朝,近來應該是會在扶陽待一段時間吧。」
孟珩微微搖頭:「東國近兩年的異動很頻繁,雖然我軍勝了,但是仍然不可掉以輕心,聖上估計也是這麽想的。」
溫遠縷縷鬍子嘆口氣:「唉,這天下也只是表面看上去的太平,北國雖是四國之首,可畢竟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各國發展迅速,想必對這首位都是虎視眈眈,也不知這戰亂何時就會一發不可收。」
一旁的孟珩將畫卷收好遞還給他:「丞相不必如此擔憂,即便對我國存有異心,但也不敢輕舉妄動。」
溫遠搖搖頭:「我這個年紀也已是垂暮之年,什麽戰亂沒經歷過,生死都看淡了。我只是……擔心我的兒女,喬喬雖為長女,卻終歸是女兒身,還整日待在那三王府,著實讓我擔心。慕北這孩子又還是個不成熟的心性,還有我那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