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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也知道其心中所想,眼見兩個小的都吃的差不多了,揮揮手叫人將他們送回後院,自己則叫住冼如星,二人一同備馬離開王府。
冼如星不明所以,等出了大門方才試探性地對朱厚熜道:「世子,我們這是去哪兒?不帶個侍衛什麼的嗎?」就這麼出去總感覺有點心慌。
少年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神色中帶著幾分陰沉,半天,方才道:「你回王府,是為了這件事?」
不然呢??
冼如星滿腦子問號,剛想說話,突然撞見對方的臭臉,猛然福臨心至,話鋒一轉,委婉道:「這不過是一方面,當然了,主要還是貧道感念王爺恩德,放心不下世子。」
「哦,」朱厚熜陰陽怪氣地應了一聲,「我還以為仙姑全心全意都投身在那阿堵之物,忘了自己還要修成大道。」
……別整那些沒用的,你自己賺錢不也賺得很爽嗎。冼如星在心中吐槽,表面上依舊十分恭敬。
朱厚熜見其不說話,愈發不痛快,冷哼一聲,策馬直奔城外。
冼如星無法,只能跟了出去。
兩人一路狂奔,等回過神,已然離城好大一段距離,放眼望去,流民們的營地就在前方。
此時兩萬多流民基本上已經安定下來,一些有手藝掙到錢的甚至直接在城中定居,現在已經八月,正是天好掙錢的時候,所以能動的基本都在工作,留在此處的百來人基本都是些個老弱婦孺。
但是嘛,也並非絕對。
費勁穿著身打著補丁的儒生衫,手裡捧著本舊書,正搖頭晃腦地給流民孩童們講課。遠遠看見兩人,忙放下手中事務奔了過去。
「王爺……」話還未說完,就被朱厚熜打斷,「朝廷的冊封還未下來,還按之前那麼叫著吧,我今日未帶隨從,莫要聲張。」
「是。」費勁應下,他素來有些書袋氣,並不善於鑽營逢源,在打了聲招呼後,面對上位者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朱厚熜心中有氣,也懶得開口,於是場面一時間陷入寂靜。
作為唯一的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冼如星嘆了口氣,主動問話:「費公子怎麼不去城裡?」
費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這人,素來只會念書,笨手笨腳什麼都做不好,乾脆留在這兒幫阿婆他們忙活,也順便教孩子們認字。」
「那也不錯。」冼如星輕笑,突然注意到在孩童中還有兩個陌生男子,與自己對視後,趕緊低頭,不禁有些疑惑道:「他們是誰?」
「啊,都是些外地的,想要進城,來我們這兒討口水喝。」費勁隨意回道。此時流民營地中其他人也注意到冼如星,認出了這位最早為他們施粥贈藥,還叮囑一定要喝熱水加強洗漱的女道士。他們照做後,竟然真的很少生病,於是心中都很感激,今日得見,不由全都擁了上去。
「仙姑,咋這些日子沒來,快快進屋裡坐。」
「俺正熬著粥,仙姑要不來一碗?」
「去去,仙姑吃你那稀湯,俺家娃兒摘了野果,可甜了。」
一張張蒼老乾瘦的臉,上面掛著憨厚的笑意,大夏天的,即使這些人洗漱還算勤奮,但身上依舊散發著一股勞作後的酸臭味兒。朱厚熜長這麼大還沒經歷過這種陣仗,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倒是冼如星,不慌不忙應對自如,邊謝過眾人邊閒聊,很快便將營地的境況摸了個大概。
等流民們散去後,少年覺得自己總算是能勉強呼吸,眉頭緊皺,對著冼如星道:「這幫子人,就不能稍微注意些嗎?」他坐在流民們搭做的木椅上,只覺得腳底直晃蕩,連身上似乎都開始癢起來,此時已經後悔跑這麼遠了。
冼如星聽罷沒有接話,端起流民們遞過來的米湯喝了一口。朱厚熜眼尖,注意到上面似乎還浮著稻殼與飛蟲,不禁皺眉,「王府有的是吃食,你何苦勉強自己?」
「這有什麼勉強的,米湯這種東西,在這兒只有外出勞力的人能吃到,現在給我們盛一份,就意味著晚上少一份,所以……」
「所以你是想說,這幫人已經拿出了最好的東西,我不該在這兒挑三揀四?」朱厚熜眉頭緊皺,有些不耐煩地打斷。
「不是,」冼如星微微搖了搖頭,直視著少年的雙眼,「我是想說,對於有些人而言,光是『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全部氣力。」
朱厚熜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間愣在原地,許久,只聽對方溫聲道:「殿下,貧道雖然是者,可於此紅塵中終究是滄海一粟,遠不比了您位高權重,貧道承認,回王府確實有想要尋求庇護之意,但更多的還是想要報答王爺恩情,倘若您真的在意,那我……」
「你不許走!」少年還沒等她說完,便急匆匆開口,然後,有些別彆扭扭道:「反正都回來了,府里也不差一口飯。至於這裡,再過些日子便是父王百日,我讓黃錦送些吃的,當是給父王祈福了。」
「如此,那貧道就先謝過殿下了。」冼如星恭敬地行了一禮,同時心中鬆了口氣。都說伴君如伴虎,眼前這位雖然還沒當上皇帝,可其龜毛較真兒的性格已經出現端倪。以後還想在王府混下去,若是對方於自己心懷芥蒂可麻煩了,只能順著毛捋。好在冼如星作為一個職場人,上輩子對付上司已經很有心得,一招以退為進勉強矇混過關。
雙方如此算是說開了,眼見沒什麼事兒,正打算離開,突然,屋外傳來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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