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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如星目睹過其對父母的赤誠,對姐妹的照顧,就連對待流民,也從最開始的不在意到後來的出手相助。
有時候她也會想起上輩子旁人評價嘉靖「一個有能力,無道德,有,無責任的昏庸能君。」但在冼如星的觀念里,她覺得人是可以改變的。
所以現在見費宏三言兩語就將其這麼長時間的努力描繪成別有用心之舉,頓時覺得心頭火起,忍不住開口道:「費老此言差矣,聖人落水乃是身邊人辦事不利,與千里之外的興王又有什麼關係?你覺得安陸繁華,那不過是當地上下一心的成果,殿下對聖人的衷心天地可鑑,你現在無端猜測,費宏,你是要引得天家離心嗎!」
冼如星柳眉倒挑,杏眼圓瞪,最後幾個字說得擲地有聲,瞬間就在氣勢上壓到了對方。
費勁也沒想到歡歡喜喜的拜訪竟會成為這樣的局面,連忙代替叔祖行禮賠罪。唯有費宏,依舊梗著脖子不肯低頭。
此時的朱厚熜反應過來,他自己問心無愧,何必被人三言兩語亂了陣腳,於是冷哼一聲,命人將他二位請出去。
等人走後,朱厚熜又在屋裡轉了轉,看了眼冼如星,神色間似乎有些得意,張嘴想要說話,旋即又低頭。
冼如星不知道他在竊喜些什麼,索性不去理他,自己在腦海中思考生意上的問題。
白糖的銷路已經確定,她還想將甜品生意也做大,不光是蛋糕什麼的,上輩子的果汁飲料都可以拿來做參考。不過包裝還得設計一番,否則價格上不去,走平民路線成本又降不下來。
「那個.你方才出聲維護我這點,做得很好,非常好……」突然,朱厚熜憋了半天弄出來一句,見冼如星看向自己,立刻又裝作毫不在意地望天。
冼如星:「??」
沒明白對方說的什麼意思,但她向來很懂得揣測上級心思,所以還是表示這都是自己應該的,順便誇了幾句,希望他能保持中。畢竟以後當了皇帝,多些善心,老百姓也能多點好日子。
「可不敢了,稍微做點好事兒,你看那費老頭對我喊打喊殺的,我算看明白了,朝廷養我們這些藩王就跟養豬一樣,誰會指望著豬能撐起這個家呢?」少年自嘲地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
「額……也說不定吧,再等半年,萬一豬真能翻身呢。」冼如星隨口打個哈哈。
朱厚熜聽罷愣了一會兒,旋即一個激靈,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冼如星隨意找個藉口搪塞過去,然後便退下,徒留其一人內心翻江倒海。
……
再說陳二狗,當日被冼如星打發走後,便回去研究起了養牛的生意,結果在投入後發現竟然真的有的賺,然而越是這樣,他反倒覺得無趣起來。
這點子小打小鬧的買賣,冼仙師隨意就能說出一堆。雖然安穩,但這種生活真是自己想要的嗎?
難得地,粗枝大葉的陳二狗思考起了自己往後的人生,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後狠狠一拍腦袋,將養牛生意低價轉給了好友,拿著錢挑了幾份禮物,托人送進王府,藉口想要見冼如星一面。
事情的發展比他想像中順利的多,第二天冼如星便請他去上次的糕餅店一聚,見到後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一幅畫,指著問道:「你這東西從哪兒來到?」
「啊?是.是俺家隔壁的一老書生給畫的,他之前為寧王叛軍運糧草,也是個可憐人,現在在安陸買畫,想著攢夠銀錢回老家,俺看他畫得不比外面的差才尋思照顧下生意,絕對沒有對仙師不敬的意思。」陳二狗慌忙解釋。
冼如星聽完後面色古怪,半天,開口道:「你別多想,我也覺得這畫不錯,對於這位老先生想要結交一番,麻煩你引薦一下。至於你所說的事兒嗎,實不相瞞,我這裡確實卻人手,但現在都是些瑣碎的雜事,你是個有本事的,來未免有些埋沒。不如這樣,先在我這兒試用半年,工錢照常發,等半年之後咱倆再定契,你看怎麼樣?」
陳二狗自然應允,旋即有些好奇道:「仙師,那畫畫的老書生很有名嗎?」
冼如星苦笑,何止是有名,手頭這畫拿到後世拍賣,自己怕是幾輩子吃穿不愁了。
只見那畫卷末尾,赫然寫著「吳郡唐寅」四個大字。
算起來唐寅唐伯虎今年與費宏年級差不多,但卻比對方還要蒼老枯瘦,半點也瞧不出風流才子的樣子。
見到冼如星之時,神色十分拘謹。
想來他年少得志,祖父唐泰還是朝廷兵部車駕主事,也算是個望門,結果死在土木堡之變。父親開了家小店維持生計,唐寅府試鄉試皆為第一,原本是前途無量,結果倒霉被卷進科舉舞弊案,雖然最後證明是無辜的,依舊被朝廷判定永不錄用。從此一蹶不振,後來得到寧王賞識,察覺其有造反之心後不惜裝瘋裸\奔來逃避。寧王估計是知曉其心思,咽不下這口氣又拿其沒辦法,於是乾脆壓著他進了討伐安陸的大軍。
萬幸的是,唐寅最後還活著,不過經歷過這些,整個人也都沉寂下來。
冼如星與他聊了幾句,在確定就是本人後對其發出了就職邀請,自己剛好需要一個產品設計,唐伯虎的美學造詣還是值得信賴的,工錢給的也十分豐厚。
原本以為對方還要猶豫一下,誰知唐寅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同時表現得十分積極。原本知道藩王的人來找自己,他還以為又是跟寧王一樣,要招攬人才不懷好意,寫字作畫本身就是他興趣所在,如此倒也算專業對口。更別說待遇這麼好,唐大才子鬆了口氣,他總算是能吃頓飽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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