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車內,袁宗皋有些坐立不安,瞧著自己左手邊的少年,欲言又止。
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朱厚熜思索了一會兒,旋即帶著幾份歉意開口道:「因為不好太顯眼,只能挑了輛最小的馬車,知道袁長史年紀大了,還請委屈一下。」
「不是,下官有什麼委屈的。」袁宗皋連連擺手,一咬牙,直接道:「殿下,正所謂『君子不立於危牆』,您身為千金之軀,怎可奔赴前線,哪怕是不放心戰況,派個人通報即可,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想想王妃……」
「母妃知道後全力支持我督軍,並且表示她會坐鎮家中,保證沒有後顧之憂。」
袁宗皋一時語塞,想起蔣王妃似乎是將門虎女,平日作風頗為彪悍。想了又想,轉頭看向另一邊的冼如星,苦口婆心道:「冼道長,你也勸勸啊,世子這般怎能讓人放心。」
「啊.你說得對,」方才陷入沉思的冼如星如夢初醒,神色鄭重道:「確實,許知州那人首鼠兩端,就這麼放他在城裡,是沒辦法放心,殿下,貧道聽聞他四十方有一子,平日裡愛若珍寶……」
朱厚熜清秀稚嫩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得意,仰著頭道:「早在離開前,我就命人將他一家接到王府避難了。」
「殿下英明,」冼如星立刻馬屁奉上。
袁宗皋:「……」
望著這對天潢貴胄與仙風道骨,他突然有種錯覺,如此心黑手冷,估計想出什麼事兒也難吧。
晃了晃腦袋,袁宗皋見說不動,只能皺著臉在心中祈禱。
……
郊外。
朱宸汀砸吧了兩下乾枯的嘴唇,感受著唇齒間鐵鏽的味道,有些不耐地問手下:「鄧老六他們倆還沒消息嗎?」
親兵搖了搖頭,猶豫了下,開口道:「將軍,安陸周圍地勢複雜,鄧老六說不定迷路了才未與我們匯合,反正相距不過一日,左右也出不了什麼事。」
「這我自然知道……」可朱宸汀不知怎麼,就是覺得心緒不寧,此時他已經有些後悔獨自帶兵打安陸了。讓他平日仗著身份在江西府欺男霸女還成,真打仗根本毫無頭緒。
他看了眼身後稀稀拉拉的隊伍,眉頭緊皺,「那幫廢物還有多久能到?比王八爬的都慢!」
「尋常人不比將軍有戰馬,靠兩條腿還要帶著輜重難免累點,翻過這座山,等距離安陸三十里外安營紮寨,兩天人就能齊,將軍大可放心。」親兵耐著性子解釋,實則早就對這個草包煩得不行。
如今打頭的一共才三千多人,其中不到三分之一的騎兵,寧王對自己這個族弟還算重視,壓箱底的東西都掏出來了,勢必要讓他拿下安陸。
因為天實在太熱,騎兵們紛紛解下盔甲,朱宸汀治軍不嚴,也沒怎麼管,眾人就這樣有氣無力地前行。
眼看官路兩邊的山要到盡頭,突然,朱宸汀停了下來。
親兵以為他又要作妖,只能靠過去問有什麼吩咐。
「不是啊……」朱宸汀有些茫然,「不是我不動,是馬不動了。」
親兵皺眉,此時他才發現,所有的馬都停下腳步,不停舔舐著地面。彎下身子,發現這裡地上竟然結了一層厚厚的糖晶。
馬也跟著行了百來里,正是勞累的時候,見到甜的當然忍不住甜,而伴隨著前方的停頓,後面的隊伍也都聚集在一起。
隱約間,親兵似乎聽到石頭滾動的聲音。
「敵襲!!!有埋伏————!!」他用盡全身力氣,喊出最後的話語。
然而,已經太晚了。
最後清點戰果,三千人死傷一半,朱宸汀自己倒是沒怎麼,不過也被嚇破了膽子,畢竟身邊人瞬間被砸成肉醬還是挺驚悚的。
事實上,寧王這邊比他們想的還要廢一些,五萬兵馬,原本冼如星估算大概第一批能到十分之一,結果最後只有這麼點。就算不用計謀全靠互砍,一萬多人打三千也是能贏的,但絕對無法做到像現在這樣的零傷亡。
陳二狗此時也有點懵懵的,原本他動員身邊人,已經存了死志,打算跟寧王的人大幹一場,然而最後竟然就這般稀里糊塗地結束了。對此,他不由對提出計謀的冼如星敬佩萬分,湊上去豎起拇指道:「仙師上輩子莫不是佘太君穆桂英,這般神機妙算,俺今天算是服了。」
冼如星被其逗笑了,旋即搖了搖頭,有些可惜道:「這方法也只能用一次,對面就這幾百騎兵,況且,安陸一州的糖差不多都讓我用掉了。」
「也不錯了,想養只騎兵可不容易。」朱厚熜面色慘白,搖搖晃晃看上去不比朱宸汀好多少。
在近距離觀察戰場的一瞬間,少年直接轉身吐了個天昏地暗,要不是有人扶著,估計直接暈過去都有可能。但即使這樣,依舊腰板挺直,假裝沒事兒人一樣目視前方,言談鏗鏘有力。
冼如星:「……」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自己見到屍體雖然也有些不舒服,但心裡素質著實強大,迅速調整好,然後投入到工作中。
死的人拖走焚燒,傷者運回城,能治就治,治不好自生自滅,剩下的全部抓俘虜,有專門關他們的地方。最後命人運來水將血跡沖乾淨,官道又恢復到之前的樣子。
而那一萬多流民兵,依舊埋伏在此,不過對比之前裝備可齊全多了,收繳的武器兵甲幾乎全在他們身上。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