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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管理方面的問題,冼如星也給了不少建議,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嘆了口氣,楊廷和心是好的,但革除皇店之後,這裡面又有多少錢財能還給百姓還是個問題,大明官員就沒有不貪的,層層剝削下,估計表面功夫大於實際作用。
罷了罷了,終究是自己的失誤,冼如星將計劃書放到一邊,轉手開始重新布局。
自打玄一請辭後,她便進入了無人可用的僵局,趙似露雖然培養許久,但女子終究是在這個時代活動不方便。安陸倒還好說,就那麼大,眾人相處久了都能摸清什麼身份,但是倘若是京城,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光憑自己一個小小的御前道士,恐怕護不周全。
再者趙似露本身細緻耐心,又值得信任,冼如星更想將她放在身邊負責部分文書工作。
剩下的,挑挑揀揀,也就只有陳二狗了。這次進京,他兼職王府護衛,帶了三十多兄弟,也跟著上了船,如今住在皇城外冼如星給安排的宅子裡,正在苦練官話。
現在大明的官話是南京話,當然了,與現在的南京話不同。古代十里不同音,為了方便交流,朱元璋請眾多名士一起修訂了《洪武正韻》。不過因著朱棣遷都到北京,所以京城官員講話又摻雜了不少北地詞彙,總之就是極為複雜。
當年清風觀的清風道人為了彰顯逼格,特意命令所有門人都要練習最正宗的官話,如此倒是便宜了冼如星。不過陳二狗等人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們大多數言談間不光江西鄉音極重,而且還一肚子市井詞彙,有時候就連冼如星這種理解力強的都要分辨一番,所以來這兒第一件事便是請個先生教說話。
當再次見到陳二狗之時,冼如星險些都要忍不住來了,她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有些忍俊不禁道:「怎麼這副打扮?可是要去考狀元。」
一身儒衫,頭戴玄色網巾的陳二狗有些笨手笨腳地整理了下衣冠,躬身向冼如星行了一禮,結結巴巴道:「見過仙師,俺.小人經由先生教導,最近自覺,額,大有長進,現在特來替仙師效命。」
冼如星:「……」湊近兩步,猛然發現對方竟然還擦了粉,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陳二狗漲紅了臉,訥訥道:「我不是面上有道疤嗎,談生意的時候把人嚇到,尋思遮蓋著點。」
手下人的「興趣」冼如星自然是不會管的,不過生意上的事兒卻還要問清楚,檢查了遍陳二狗送上來的報告書,看著看著冼如星不自覺皺起了眉,「怎麼才收了兩家店鋪?可是錢的方面有什麼問題?」
「不不不,」陳二狗搖頭,說起這個就覺得憋屈。因著朝廷在楊廷和的主持下大力打擊官場,還停掉了不少工程,以致一時之間京中權貴們人人自危。如此一來自然不願意頂著風口買賣鋪子家產,而皇城根底下的商鋪本身就稀少,買賣起來就更難了,最重要的是……
陳二狗猶豫了下,不知該不該說。
冼如星讓他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現在鋪子雖然難找,但也不是沒有,可小人無論去哪家都說不賣,最後我實在覺得奇怪,於是就假借請客吃飯的名義將一戶掌柜叫了出來。酒後他跟我說,大家之所以不跟我做買賣是因為有人關照過,他無意間聽自家主子說,阻攔之人,好像是什麼楊太傅府上的管事。仙姑,太傅是不是個大官啊……」
冼如星:「……」
聽完陳二狗的話,冼如星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她有些懷疑,自己確實跟楊廷和不對付,也曾當面撅過,但身為內閣首輔,總不會這麼點氣量……吧?
為了弄清楚事實真相,冼如星特意某天與楊廷和「巧遇」,之後拐彎抹角地探查鋪子的事兒。
楊廷和先是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之後也不接話,一個勁兒地和冼如星兜圈子,最後隨便找了個藉口離開。
等他走後,冼如星面無表情地轉身。
沒錯,真是這老王八蛋給自己下絆子!
……
太傅府,楊慎剛剛從翰林院出來,原本約了友人投壺,結果剛要出門,半路遇到親爹楊廷和。
「父親,」楊慎規規矩矩行了一禮,雖然已年近而立,又是狀元出身,名滿天下,可面對楊廷和,他依舊如小時候那般,既孺慕又畏懼。
「嗯,」楊廷和頷首,看著長子,一會兒,微微皺眉,「這個月你去給御前經筵了嗎?」
經筵指的是為皇帝講課,講官以翰林學士或其他官員充任,明朝尤其重視,不光是皇帝本人,包括皇子近臣都要去聽。
而楊慎作為人們口中的「大明第一才子」自然也是經筵的熱門人選。
眼中閃過絲漫不經心,楊慎開口道:「翰林院願意去的人一大把,兒子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與其去拍皇帝馬屁,他寧願自己帶著清淨。
「胡鬧,」楊廷和訓斥道:「你身為朝廷命官,為君分憂解惑乃分內之事,豈能心存憊懶,陛下今天還問過你,過些日子去御前請罪。」
楊慎雙拳緊握,心中滿是不甘。
陛下,朝政……從小到大,只要與父親講話,對方的口中就離不開這個。他還記得自己中狀元那日,當他欣喜若狂地想要去給父親報備,然而楊廷和之淡淡看了一眼,緊接著就入宮處理政事。
有些時候,他真想問問父親,自己到底要取得什麼樣的成就他才能正眼看看他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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