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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冼如星製作的玻璃燈則要輕巧許多,並且明顯更結實,保存得好用個十來年都不成問題,如此算起來,倒也不算很貴。最起碼芳齡繼的不少忠實客戶是都買了,之後很快就在京城裡貴女間流行起來。
不過嘛,花燈什麼的畢竟只是小物件,定價又高昂,冼如星本來也沒指著它能賺大錢,就一邊慢悠悠地生產,隨手擺上售賣。結果突然有一天,芳齡繼的店長找到自己,面露難色道:「東家,咱們店裡的琉璃燈不夠了,這幾天總有客人抱怨買不到?您看是不是催一催豹房那邊?」
「啊?」冼如星納悶,不是剛上架一批嗎,按理說不應該這麼快啊?
店長解釋道:「確實是沒錯,但是最近連著幾天,一位老主顧一過來就將所有的花燈都包了,咱們生產的速度還趕不上他賣的速度。」
「誰這麼冤大頭?」冼如星下意識問道,要知道如今琉璃擺件差不多十兩銀子一個,而琉璃燈直接翻了一倍,哪怕是在物價高昂的京城,這些錢也夠普通老百姓一家全年的花銷了。
「是王瓊王尚書。」
聽到這個名字,冼如星不禁愣了下,旋即眉頭微皺,王瓊啊……
原本以為只是哪個土豪,結果竟是朝廷命官,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角色,如此倒是不能視而不見了,對方如此明顯的舉動,想必也是在給她傳達信息。
冼如星嘆了口氣,親自給王瓊寫了拜帖。
果然,收到之後王瓊幾乎立刻就有回應,雙方約定了個見面時間,地點就定在其府上。
說實話,自打穿越至今,冼如星也算去過不少公爵府邸,其中不乏像費宏.楊一清這樣的四朝元老,不過還沒見過一家有王瓊府上這般精緻。光是走這一路,目之所顧皆美輪美奐,就連栽種的花草,也儘是些名貴品種。等到走入廳堂,便能看到各處懸掛的琉璃花燈,這東西京城小娘子們都是拿來手提的,此處竟直接當擺件四處放置,豪橫程度可見一斑。
王瓊見到冼如星,熱情地起身迎了上去,他今年已然六十出頭,但保養得極好,完全一副中年人模樣,鬍鬚修剪得也很有型,舉手投足之間,伴隨著一股濃烈的香風。
冼如星突然想起朱厚熜吐槽跟王瓊講話嗆眼睛,不由覺得好笑,但面上還是一派溫文爾雅,拱手道:「王尚書,貧道特來感謝光顧我這生意,小本買賣,多虧了您捧場啊。」
「哪裡哪裡,芳齡繼東西對我胃口罷了,真人切莫這麼說。」王瓊連忙推脫。
冼如星身為女子,哪怕是個方外之人,可與人交往的過程中也難免受到輕視,雖然許多朝廷官員並未直接表現出來,但冼如星是什麼人啊,即使對方不說也能感受得到。
可王瓊卻完全沒有區別對待,不光如此,這位六部尚書,堂堂正二品實權大員對待冼如星還極盡奉承,言談中甚至帶著幾分「舔」。
不得不說,以王瓊這些年的宦海沉浮,真想舔一個人,就算冼如星段位這麼高也難免有些飄飄然。
想到這位王尚書的生平,不禁打起精神,心中告誡自己不要耽於舔功,岔開話題道:「還未恭喜尚書升遷,如此連進三孤,乃當朝唯一,屬實簡在帝心啊。」
「哎呦,真人可莫要折煞老夫,若論簡在帝心,誰能比得了您。」王瓊笑著推辭,又是一番馬屁奉上。
冼如星也不著急,就這麼跟其繞圈子,最後兩人竟然互相奉承了一個時辰,若是有旁人在,一定嘆為觀止。
最後還是王瓊遭不住了,他本身有求於人,只能先開口道:「真人如今行走於御前,可知陛下要求戶部查先帝時候舊帳一事?」
冼如星知道戲肉來了,點頭表示略有耳聞。
王瓊重重嘆了口氣,憂愁道:「之前錢寧江彬落馬,從他們府中抄出千金,已然盡數上交國庫,這之前是給陛下過目過的,現在都過去一年了,萬歲突然說要重查,之前的戶部尚書都退任了,你說我這去哪兒找帳本。」
他言辭間頗為委屈,一副想要為國盡忠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冼如星默默地看著他表演,心中嗤笑,這種話要是旁人說,那自己還可能相信,不過對於這位王尚書,知道他是什麼樣人的都明白此番不過是作秀。
無他,只因王尚書在朝野名聲實在不好。
王瓊乃是成化二十年的進士,之後擔任工部主事,還曾經管過地方漕運。眾所周知,明朝的水利建設幾乎等同於沒有,哪裡決堤老百姓遭災了就臨時補休,朝廷發放些銀子,本身就不多,經過層層盤剝落到地方手上更是慘不忍睹。但王瓊在任期間堪稱勵精圖治,不僅親身帶領人治理漕河,還順帶整治了當地水患。
再之後調到兵部,更是一路做到尚書,中間幾次平叛,在正德離京期間周密布防,甚至提前預料到寧王造反,親自提拔王守仁固守江西。
歷朝歷代,文官都不太會處理實際事務,而王瓊則不然,為官幾十載,堪稱干一樣像一樣,就連冼如星都不得不感嘆,的確是個能人。
但這樣的大能卻也有致命缺點,那便是貪。
貪也就算了,畢竟大明官員幾乎沒有不貪的,否則那點俸祿都養不起家。但王瓊不光貪,還喜歡結交佞臣,從最開始的劉瑾.到錢寧江彬。他身為讀書人,為了功名利祿,連對太監都能卑躬屈膝,十分為人所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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