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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氏也十分疼愛陸炳,於是見此情景,連忙岔開話題,沖兒子招手道:「上了一天課累壞了吧,快些過來讓娘看看,最近開春,安陸往來商賈太多,你姐姐不好出門,所以冼仙師就提議來『跳索』鍛鍊一下。我也只在閨中的時候玩過,一時技癢,熜兒以後閒著沒事兒也來跟我們一起好了。」
「母妃,我今年虛歲都十五了。」朱厚熜有些無奈,一旁長姐與冼如星還在偷笑。福安經過這一年的調養,身體已經好多了,雖說依舊弱質纖纖,但好歹無病無災。至於另一位……
朱厚熜忍不住看了眼女冠,恰好對方也抬首,兩人四目相對,少年連忙狼狽別過頭。許久,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要躲?有什麼好躲的!於是刻意地目光炯炯地望向對方,結果此時冼如星已經開始對著天邊發呆。朱厚熜不由心裡一陣憋悶。
他這邊兵荒馬亂著不平息,那裡冼如星卻一無所覺,反而在心中合計著,算起來時間好像差不多了?不會再出什麼變故吧?
有了寧王那次的經驗教訓,冼如星著這一年堪稱安分守己,除了費宏唐伯虎這兩個無官無職的幾乎沒和任何歷史人物接觸過,生怕把嘉靖的皇位給蝴蝶掉。
正當她在心裡捋時間線捋得正歡之時,突然,黃錦慌慌張張地走進來,「殿下,娘娘,司禮監掌事太監谷大用帶著太后旨意來了!」
此言一出,滿院瞬間鴉雀無聲,蔣氏有些發懵,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遠在京城的太后下懿旨,更何況來宣旨的還是谷大用。這位可是正德身邊的「八虎」之一,風頭最盛之時甚至皇帝都讓他總督軍務,像興王府這樣的小藩王,即使送禮都要看對方要不要。
他來幹嘛?
朱厚熜同樣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猛地回憶起冼如星曾經說過的「再等半年,豬能翻身。」,當時他被勾搭的抓心撓肝,可幾番問詢,對方都避而不談,久了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距離上次,剛好半年。
朱厚熜忍不住望向冼如星,發現女道士站在最後方,鼓勵似的沖自己笑了笑。突然之間,他似乎平靜了許多。
對著惶惶不安的家人,迅速下達指令,布置好一切準備接旨。
……
端禮門。
此處乃王府禮儀重地,藩王冊封典禮在此舉行,逢年過節,藩王也會於此會見地方官員。幾年前興王病重,為了沖喜也是為了解決流民們的「就業」問題,曾重新修建刷漆,所以遠遠望去,堪稱氣勢恢宏。
不過嘛,照谷大用這個皇城出身的太監看來,也就那麼回事。
但即便如此,他卻不敢表露出絲毫輕視,反而對身邊王府小內侍稱兄道弟起來,惹得對方連連擺手,直稱不敢。
原本谷大用作為奉迎天子的使團,應該和梁儲毛澄等人一起走,然而他在半路上耍了個心眼,隨意找了個藉口開溜,待追上宣旨的太監後更是直接搶過差事。他身為司禮監掌事,曾經還掌管過西廠,尋常宦官自然不敢得罪他,於是只好聽命。
谷大用一路快馬加鞭,整整提前四五天趕到安陸,為的正是早些見到新君。因為他知曉,此時的小興王一定是最茫然無助的,倘若這個時候自己稍加引導,再培養出一個正德皇帝也並不難。
然而當見到朱厚熜之時他卻有些失望了,對面的少年雖然禮儀上有些生疏,卻沉穩有度,見到自己沒有半分慌亂,帶領著全府,規規矩矩地跪拜行禮。
谷大用下意識側了下身子,這可是未來天子啊!誰敢受他這一拜!於是連忙躬身與對方道道:「殿下,奴婢這次是提前過來的,您莫要驚慌,是好事兒,天大的好事兒!」
朱厚熜平靜道:「雷霆雨露,皆為君恩,哪有好壞一說,公公請說便是。」
谷大用被噎了一下,同時意識到這位新君似乎不太好惹,不敢再廢話,捧起聖旨朗聲道:「奉慈壽皇太后之懿旨,皇兄大行皇帝之遺詔,興王朱厚熜,忠信接禮,敬直慈惠,現屬以倫序,入奉宗祧……」
眾人腦中「嗡!」的一聲,全都無法思考。
這怎麼好好的,就要當皇帝了呢??
所有人,甚至包括心裡已經有準備的朱厚熜,都被天上掉下的巨大餡餅砸暈了。
一時之間,整個端禮門只能聽到人粗重的喘息聲。
是了,谷大用微微一笑,這才對嘛,這時候就顯出自己的作用了。
他低身衝著朱厚熜賠笑道:「恭喜陛下,快些接旨吧。」
朱厚熜還沒反應過來,只聽一聲爆喝。
「大膽!谷大用,先帝剛走,大禮未成,你現在改口是要降不忠不義於殿下嗎!」
谷大用聽見這個聲音身子都僵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向角落處的老者,「費宏!?你怎麼在這兒?」
作為一名合格的奸佞,谷大用當年不止一次和費宏交鋒過,說是恨之入骨也不為過,當年費宏被貶,實際上也有他在後推波助瀾。所以現在見到對方,不由推己及人,陰陽怪氣道:「想不到啊,費老遠離廟堂也操心著朝政,如此想必不日就能回內閣,咱家在這兒先恭喜了。」
費宏冷哼一聲,懶得與其廢話,不過也多虧了他插嘴,原本還有些迷糊的朱厚熜如夢初醒。
接過懿旨後,望著滿眼期盼之色的谷大用,少年微微一笑,命手下人帶著谷大用去與地方官員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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