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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時間內怕是不行了。」福安搖頭,「我這陣子和民間大夫走得近,太醫院那邊一直頗有意見,幾個月前不是解刨了具屍體做研究嗎,幾個太醫直接告到我母后那兒去。母后給我一頓罵,這幾天我估計是出不了宮了。」
冼如星有些納悶,「太醫院有什麼不滿的?也跟著學就是了,我在西北都聽說過京城這邊用新醫術救人的故事,民間對此接受度還挺高的。」
福安冷笑,「這幫尸位素餐的傢伙,身居高位不思進取,倘若是以前,還能開幾副湯藥應付過去,反正吃不好也吃不壞,如今新技術要花時間學習研究,他們哪有這種耐心,畢竟又非人人都是劉天和。」
聽到劉天和的名字,冼如星臉上不由掛上了笑意。之前在西北幫著她幹活的甄格因為待罪之身並未一同來京城,聽其的意思大概是想一輩子留在邊疆辦學傳播工科知識了。人各有志,冼如星也沒為難,好在此時福安舉薦了劉天和。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道童將吃食端了上來。
福安湊近看了眼,忍不住吐槽道:「好哇,這麼久不見,你就請我吃拌麵皮。」
「不是麵皮,是大米磨的,伏天這麼熱,大魚大肉也吃不進去,而且重點也不在這個。」冼如星神秘兮兮地掏出個瓶子,從中挖出一勺色澤紅亮的油放到麵皮上,「這是我在西北總吃的,去年西域那邊不是帶來了些個辣椒種子嗎,在我們那兒特別受歡迎,不少飯店都研究出了新吃法,像這個,無論做點兒什麼,只要加一勺進去,都特別香。」
「真的假的?」福安表示懷疑。
冼如星又讓廚房將刪減版的夫妻肺片端上來,連著其他幾道小菜,滿滿擺了一桌子。還別說,無論味道怎麼樣,菜品的顏色倒是紅紅綠綠,在這大夏天裡頗為清爽。
二人剛要動筷子,就聽外面來報,嘉靖下了朝也過來了。
冼如星與福安對視一眼,知道這頓飯是吃不消停了,無奈起身迎接。
朱厚熜身著鴉青色常服,頭上並未戴冠,只包了網巾,看上去倒是沒了之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質。
「你們在用飯?」瞥了周圍一眼,嘉靖緩緩開口道。
「是,還沒開始吃呢,陛下要一起嗎?」冼如星下意識開口。
福安連忙提醒:「陛下打從去年就開始茹素了,咱們……」
「那再添副碗筷吧。」
朱厚熜回答得極為自然,好像沒聽見長姐的話一般。
福安怔了怔,若有所思地沉默下來。
拌米皮裡面放了油炸後的花生和小青菜,御膳房又按照冼如星吩咐的,將米皮在冰水中跑了一會兒,口感非常爽滑彈牙,再配上香而不辣的紅油,就連福安這種胃口不大的都想再來一碗。
不過好吃歸好吃,這兩年在外面跟人打交道多了,福安還是頗懂得察言觀色的,整頓飯,朱厚熜與冼如星二人一句話都沒說。雖然依照規矩「食不言,寢不語,」但實際上許多貴族家中是不講究這麼多的。畢竟用餐也是一家難得相聚的相聚時光,飯桌上偶爾說說話都是正常的。
可現在氣氛卻如此沉悶,不用想,肯定是這兩人之間有什麼矛盾。等吃完後,福安隨意尋了個藉口便開溜,將場地留給冼如星發揮。雖然不知為何才剛回來就跟自己弟弟槓上了,但福安十分清楚冼如星的本事,真想哄誰高興也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兒,所以十分放心地離開。
不過很可惜,被給予厚望的冼如星卻沒能領會好友的意思。此時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楊一清留給自己的任務。
按理說,冼如星自然是明白朝堂上的那些不過是嘉靖的氣話,原本想著隨便敷衍老頭兒幾句。然而就在昨天睡覺前,她突然想起件十分重要的事兒。
貌似根據史書記載,正史上的嘉靖皇帝登基後子嗣也一直十分艱難,最後好像就是吃了道士給的藥才生出倆個兒子來,也正因為如此,嘉靖在後期愈發信任道士們。
所以說……難不成……?!
冼如星越腦補越覺得不對,再結合楊一清的話,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她有一種,即使自己怎麼努力,但兜兜轉轉歷史依舊會回到其原有軌跡上來的挫敗感。
正當她長吁短嘆之時,對面朱厚熜突然開口道:「昨天我.我是見你半夜沒回宮,擔憂出了什麼事,才讓黃錦去把你叫來的。」
「啊?」冼如星挑眉,半天才反應過來,朱厚熜這是在跟自己解釋,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旋即又有些好奇道:「我這才回來,能有什麼事兒?」
「最近京里並不太平。」朱厚熜略微停頓了下,緩緩道:「前段時間,我跟費首輔商議了下江南稅收改革的事情,然後費宏有日在西苑往外走,突然被人從身後推了下,整個人掉落池塘。好在最後救上來了,人沒事,不過要修養一段時間,我們商量了下,最後沒太聲張。」
冼如星猛然抬頭,雙眸微眯,「查到是誰幹的了嗎?」
「一個小內侍,已經上吊了。」朱厚熜表情陰冷,畢竟這可是在皇宮裡,能對臣子下手,保不齊也能對皇帝下手。大明朝的皇帝,死的不明不白的可不止一位。接著眉心微皺,有些不解道:「你不知道?那你剛才表情那麼凝重在想什麼?」
冼如星此時大腦飛速運轉,努力思考著誰這般厲害,有能耐在宮裡做出這種事來,聽到朱厚熜問話來不及細思脫口而出,「在想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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