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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者走後,袁燧忽然就摔了自己的頭盔,重重的喘著粗氣:「莫要叫我知道是哪個龜孫兒下的毒,爺爺定要叫他好看!」
袁燧說的生氣,也說的迷茫,因為他根本不明白穆棣為什麼會中毒,他身邊的一切都正常,並且穆家人本就從小泡藥浴,百毒不侵,所以穆棣這毒著實來的蹊蹺。
然而趙益清心裡卻清楚穆棣究竟是怎麼回事,說來還是他害了他。
能毒到穆棣的只有之前趙益清賭氣要他喝下的那瓶毒藥,雖然神廟的老道,也就是國師說他無恙,但如今出了事,絕對和那瓶毒藥,也就是所謂的蠱有關係。
於是趙益清神色複雜的望著沉睡著的穆棣,他似乎有千萬般思緒藏於心中,連緊閉著雙眼時都皺著眉頭,他不由得伸手撫上了穆棣的額頭,試圖撫平他的心愁。
袁燧看著坐在床上不發一言的趙益清,忽然道:「夫人,將軍並非是冷心冷情之人,屠南桑軍一事也不是將軍一個人的決定,南桑屢屢來犯,甚至將探子安插於朝堂,意圖擾亂大玄內政,此次屠軍是一次警告,要讓他們知道大玄的忍耐是有限的,我們不會去主動攻打其他國家,但在被騷擾之後也不會坐以待斃,而是讓他們付出更高的代價,我們得讓他們疼!而且這也是對他們國力的打壓,所以夫人你不要在女責怪將軍,他背負著我們所想像不到的壓力,他也不想的,而且……」
「囉嗦。」袁燧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趙益清喝停了他。
他緊緊地盯著穆棣蒼白的臉,一個眼神都沒給袁燧,他冷冷道:「袁燧,你去告訴季茂成,讓他寫一封信給劉柏青,說將軍尋他有事,要他速來六州,還有封鎖將軍的一切消息,莫要讓旁人知道將軍出事,明日點兵我們莫做停留,繼續行軍。」
無端的,他身上竟有了幾分穆棣的影子。
袁燧一愣,抱拳應道:「是!」
隨後急急退下,去完成趙益清交代的事了。
而趙益清則是在袁燧走後,不輕不重的給了穆棣一巴掌,道:「你個混蛋。」
穆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再也沒有像之前那樣抓著他的手,把他的手捂進懷裡問他手為什麼這麼涼。
趙益清的情緒忽然就不受控制起來,他其實都明白的,明白穆棣屠軍的寓意,他不是故意要怪他的,他明白勝仗可使南桑對一時,而屠軍卻能叫他退一世。
他都明白的,歷史的長河中又那麼多屠軍的故事,而那些屠軍者哪個不是名垂青史的名將?南桑的百姓無辜,可南桑的兵卻一點兒都不無辜,他懂得。
只是他同樣也無法接受那人間煉獄一般的場景,因為他是一個擁有著同情的普通人罷了。
他不想跟穆棣生氣的,也不該跟穆棣生氣的,如今穆棣成了這番模樣,全是他害的。
若是沒有他,穆棣還是那個威風凜凜令人膽寒的殺神將軍,而不是現在這個
躺在床上面色青白的青年。
他從未見過穆棣這般脆弱的樣子,他撫著穆棣的臉頰道:「快醒醒吧,再躺下去你都快不是你了,都不是我的將軍了……」
趙益清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把頭埋進穆棣的懷裡,貪婪的嗅著穆棣身上的氣息。
可老天並不想讓他有空溫存,沒過多久,袁燧便返了回來,他跑的有些急,氣息不穩,可面上滿是驚懼,他道:「不好了夫人!南桑那邊不知道怎麼已經知道將軍昏迷不醒的事了!現在叫來使遞了戰書過來!怎麼辦!?」
而趙益清卻沒有任何慌張的神色,他從穆棣身上起來,理了理衣服,道:「來使?他現在人在哪裡?」
「在議事的大帳里候著呢!」
「帶我過去。」
議事的軍帳里站滿了人,有趙益清不認識的將領,也有趙益清所熟悉的季茂成黃懷鑒周潤瑾。
他們都在等待著穆棣的到來,可來人卻是趙益清,軍帳內頓時譁然開來。
「將軍呢?」一參軍問道。
趙益清還未回答,在一旁的錢征便一副說風涼話的樣子道:「人家來使不是說了嗎?將軍昏迷不醒了!」
「聒噪。」趙益清冷哼一聲,獨自一人走上了穆棣平日裡所坐的位置,理所應當的坐了下來。
錢征一看見就是神色一凜,不過總歸是有他國來使在,他也沒有太放肆,只是道:「那可是將軍的位置!」
趙益清現在的心情極端的不好,他冷冷的望向錢征,道:「怎麼?本王坐不得?」
錢征聽見本王兩個字又是露出了忌憚的神色,他張了張嘴,到底是沒說話。
趙益清便也不再理他,他抬頭掃視了一遍眾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不同的神色,但總歸都帶著些憂慮,連錢征都是。
可只有一個人格格不入,他的臉上不僅沒有一分一毫的擔憂,甚至還掛著一絲喜色,見趙益清坐定便上前來道:「南桑特使見過王爺,這是戰書,請王爺過目。」
說罷,便將戰書遞了上去,只是他還未走到趙益清身前,便被袁燧擋住了去路,袁燧一把奪過南桑特使手中的戰書,仔細檢查無誤後才遞給了趙益清。
趙益清粗略的掃了幾眼,便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此戰大玄應了。」
南桑特使行了一禮,走前,他忽然回過身對趙益清道:「對了,我們七爺讓見到王爺後給王爺捎句話,說『王爺對南桑的貢獻功不可沒,若是王爺來南桑,定會有您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