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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在這裡活著不如死了。如果他們追求的是一個解脫,那選擇協助贏舟,說不定還能看見一點希望。
但、憑什麼?贏舟才是有求於人的那個人,憑什麼這麼傲慢?憑什麼用這樣的態度對他?
他又不怕死,難道還怕威脅嗎?
而且這點痛算什麼,他千刀萬剮的痛苦都清醒地挨過來了。想要得到好處和方便的是贏舟!
就在喬恩這麼想著的時候,贏舟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根試管。
裡面裝著一朵新鮮的白色小花。只有指甲蓋大小,看起來像是香雪球,但花瓣靠得更緊湊一些。
他用拇指撥開了管蓋,在喬恩的鼻尖下晃了晃:「我知道,交易講究的是互惠。我拿這個和你換呢?」
喬恩的身體僵直了兩秒,瞳孔逐漸渙散。
他的鼻翼聳動,張嘴開始喘氣,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搶贏舟手裡的試管。
但贏舟卻很吝嗇地把試管蓋好,收進了四毛的口袋裡。
喬恩抓住了贏舟的手腕,很用力,尖銳的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
他尖叫道:「給我!我和你換!」
就像是搖尾乞食的狗。
喬恩的力氣之大,甚至讓固定身體的鐵釘劃出了更大的傷口,黑紅的血液淅淅瀝瀝落到了地上。
贏舟的唇角很小弧度地勾起,意味卻不是喜悅,而是藐視。
元問心的瞳孔不由得開始縮緊,他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啞口無言。
這一刻,贏舟給他的感覺,似乎和記憶里的太歲重合了。
那是一種明知道自己殘忍的冷漠。
但他們本來就是一個人,不是嗎?
他的震驚才更奇怪。
喬恩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胸膛,直接抓住了跳動著的心臟,然後硬生生地從心臟里摳出一把小巧的鑰匙。
他應該很疼,開鎖的時候,身體都在哆哆嗦嗦,時不時顫抖一下。歪著頭,控制不住地唾液牽出一條長絲,滴在地上。
喬恩拉開了抽屜,裡面裝著一隻左腳。風乾的肉塊貼在腳骨上,很是乾癟。
這隻腳踩在病歷紙上。
喬恩一隻手搭在抽屜的邊緣,渾身哆嗦著開口:「好了,把東西給我……要不然我就把鑰匙丟裡面,把抽屜合上。這個抽屜會自動上鎖。」
他的模樣像極了什麼癮症發作。
贏舟把試管拋進了他懷裡,然後讓四毛把這截軀幹裝進了密封袋裡。
病曆本上寫著這樣一段文字:我是葉啟枝的左腳。到底是什麼瘋子,才會把自己大卸八塊?!就為了永生?就為了永生?!他以為自己是造物的神嗎?他只是舊日不幸的倖存者!
何文低頭,研究了片刻:「好奇怪……為什麼我看不懂它到底在說什麼?」
明明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
贏舟看向了喬恩。
對方已經打開試管,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如痴如醉。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贏舟聞過太歲開花的味道。
對他來說,那只是普通的花香罷了,儘管挺好聞的。
他蹙起眉,有些煩躁地收回了視線。
第176章
贏舟不想深究自己為什麼會煩躁。
也許是因為喬恩的表情太噁心。
讓贏舟感覺自己像是被人隔著玻璃舔了一口。
元問心看了眼喬恩胸口處的大洞:「鑰匙都在這種位置嗎?說起來,比起倀鬼,這個人更像是受害者吧,白面為什麼會讓它來保管鑰匙?」
喬恩醫生癱瘓在椅子上,看起來像是嗑藥磕嗨了。手臂無力地垂落,試管里的花在開啟的短短一分鐘內枯萎。
它的嘴角邊流著長長的涎水,在聽到元問心的話後,下意識地喃喃:「誰知道呢……醫生……讓我們保管它的身體。」
喬恩的聲音很輕。
但贏舟的聽力很好,或者說,因為四毛的存在,他的感知範圍比其他人大很多。
元問心還在把屍塊裝進保鮮袋,何文正在和弟弟檢查其他收藏品,像是逛博物館。
只有贏舟驟然回過了頭。
他走過去,彎著腰詢問:「告訴我。你說的它指的是誰?」
醫生?還是葉啟枝?
如果是前者,那葉啟枝就是醫生?
可惜喬恩只是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看起來就像是死了。
贏舟拍了拍喬恩的臉。
這個人皮縫製成的腦袋「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像喬恩這種詭異生物,要判斷死活,單從外觀上看,其實是很難的。
贏舟打開手機,檢查了一下周圍的靈頓數值,發現代表喬恩的這個區域,數值正在不斷地下跌……
居然是真的死了。
元問心的聲音從幾米外傳來:「裝好了。別逛了。」
後面那句是對何文說的。
從門診室出來的時候,何文順手關好了大門。
搜集到的軀體被密封在保鮮袋裡,被元問心提在手上。
元問心這張臉自帶高級感,提著個塑膠袋也不像是剛買完菜,而是準備去t台走高奢秀。
這種高級感來自於厭倦和疏離。
贏舟的神態也有這種感覺,只是他的五官過於艷麗。比起像藏品一樣束之高閣,也許更適合被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