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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白羽的臉上有了怒意:「他給了你什麼好處?還是你想和我作對?」
比較他的語氣,似乎是前者更難以忍受。
房間裡的溫度降至冰點。
看不見的烏鴉在到處亂叫,一根根黑色的鳥羽飄落。
其中一根鳥羽擦著槐江頭頂的角飄過,接觸的地方燙出「滋滋滋」的聲響,感覺像是被潑了硫酸。
槐江幾乎瞬間就能判定,靳白羽,很強。比他強。
哪怕異能偏向於精神攻擊,但對方的單體戰鬥力也絕對不會遜色……
這是自然的。畢竟得到肉靈芝後,靳白羽沒有一天不在自虐。
劣質的橙精味兒已經讓他的嗅覺變得很遲鈍,除了自己身上的橙子味,他唯一還能辨別的,就是贏舟身上的花香。
「當然不是。尊敬的……貴賓。」槐江最後兩個字拖的很長,像是在反覆品味,然後哂笑道,「您想太多了,我真的只是來推銷。如果您不想聽,那就算了。」
說完,槐江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一條通路:「請。」
靳白羽轉頭,面容陰沉,態度格外冷淡地警告著:「你該慶幸時間不夠救了你一命。下次見面,就是你的死期。」
這句台詞很標準,也很反派。
槐江臉上的笑容斂起,他看著靳白羽的背影,時常半眯著的眼睛完全睜開,異色瞳孔里閃過淡淡的殺意。
他是想幫贏舟一把,但無非是還個人情,拖延一下時間。畢竟贏舟給了他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自由。
哪怕這只是為了贏下賭局附帶的東西,不是贏舟的本意。
槐江,或者說,大多數尚有理智的禍害,都是絕對的利己主義者,沒有任何道德和廉恥可言。
在死去又復甦的這段時間裡。他們的意識在進化源的操控下,發生了一些不可逆轉的改變。
比起死而復生,這些禍害更像是進化源模擬出來的「數據」,用於更好的擴張與獵殺。
促使這些禍害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是掠奪的本能。
或者說,讓自己進化源成功進化的本能。
禍害們不一定要對人下手。
對普通人下手,只是因為人類的數量足夠多,又弱小到沒有什麼抵抗手段。
方便、量大管飽。
餓的時候,哪管吃的東西好不好吃。
蟲子、樹皮、觀音土……只要能安撫住飢腸轆轆的胃,人類不也是什麼都吃?
而現在,靳白羽說要殺了他。
並且,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這絕對不是一句玩笑話。
靳白羽的身影消失在了樓道的轉角處。沒有回頭看一眼。
槐江微微嘆了口氣:「本來只想客套一下,看看能不能撿個漏。畢竟骰子丟出來,只有沒什麼希望的1點……是您逼我入局的,大人。」
他抬起手,手掌處裂開一條縫隙,一縷縷的黑煙從手掌縫隙里急速冒出,纏繞在槐江的指間。
不大的房子震顫了起來,很快,整棟樓都跟著震顫起來。
但思考片刻後,槐江的手握成了拳,剛升起的黑煙湮滅在他的掌心。
「現在還不行,勝算太小。我不喜歡……賭博。」
槐江接管了荷官的賭場,他還清楚地記得自己的老東家是怎麼死的。槐江經營賭場,卻從來不上賭桌。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是賭博。賭微小的一線生機,和命運的垂青。
槐江不喜歡那樣。
他不緊不慢地走下六樓。凌晨五點,一樓的小賣部已經開門,甚至支起攤子,賣起了早餐。
早餐攤的食物很單調,只有安全健康的豆漿油條和不會標註具體成分的生肉。
槐江對老闆娘道:「除了生肉,早餐我都包了。」
面色陰沉的老闆娘僵硬地抬起了頭,死氣沉沉地回答:「一共七百進化點,只接受現金。不賒帳,不刷卡。」
槐江又開酒店,又開賭場。目前來說,最不缺的就是錢。
他遞過一張面額1000的紙錢,目光落在了小賣部背後那堵牆上。
大樓的承重牆開裂,這裡的裂縫是最大的,足足有兩指寬。而且裂紋一直往上蔓延,看不到終點。
槐江從老闆娘手裡接過裝了半個麻袋的早餐,在麻袋裡挑出一根油條,撥開表面的油紙,咬了一口。
剛炸好的油條還帶著熱度,表皮酥脆,內餡兒柔軟像是棉花,滿口都是小麥的香氣,味道竟然很是不錯。
槐江微笑道:「老闆,我想砸了小賣部的牆。作為補償,我願意支付三萬進化點,收購你這間店鋪。我們塞薩里酒店後廚還差一位主廚。您要不來應聘一下?工資很高的。」
小區現在的房價400一平。小賣部是單間改的,只有三十平。怎麼看,老闆娘都是血賺。
郭老闆的手裡握著宰肉的刀,她仔細地打量著槐江笑吟吟的臉,沉默片刻後,回答:「好。」
沒有多餘的話。
因為槐江看起來,並不是想和她商量,而是在通知。
這通知甚至都有些多餘。老闆娘的那點實力,根本攔不下他。
只能說,槐江的確要比其他禍害文明禮貌不少。
槐江走進店鋪,把靠著牆的貨架隨意地推倒在地上。
他的手掌拂過了裂開的牆。
槐江聽見了一陣陣的哭聲和哀嚎,從縫隙里傳來,像是山谷里經久不息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