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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舟猶豫片刻,踩了上去。
樹幹上的荀玉伸出胳膊,把他撈了上來。
荀玉眯起了眼:「我記得以前放暑假,帶你出門去遊戲廳玩,被你爸發現了,不讓我們打遊戲。警衛員不讓我們出去,最後也是爬樹翻的牆呢。後來也被發現了。叔叔最後買了台遊戲機在地下室。讓我們自己玩了。」
說完後,荀玉的表情卻有些怔然。
「好久遠的記憶,就像假的一樣,」荀玉搖了搖頭,「不說這個了,望遠鏡會用嗎?」
贏舟回答:「會。」
他舉起望眼鏡,湊到眼前,看向了許家寨的方向。
如果不是渡江索道斷裂,許家寨其實比那些彝寨更接近外界。再加上還有些祖產,修的房子大多都是兩層的土房。
此時,一個個身體纖長的黑色怪物,正在牆壁上攀爬。目測兩米多長。
它們看起來像是曬乾的黑色壁虎,但偏偏身體上長著很多枝丫,有些樹枝上還能看見綠葉。
這些樹人的臂力驚人,土牆上留下一道道抓痕。看起來殺傷力很強。
起碼不是菌菇人那種能簡單對付的貨色。
贏舟挪動了一下角度,明面上,大概有七八頭這樣的樹人。身體呈現出一種純粹的黑色。讓人想起蘭花螳螂。
他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
是清淡的花香,不是香料的味道。
贏舟想,他大概是真的找對了地方。因為每次,另一個贏舟出現時周圍都會縈繞著這樣的芳香。
贏舟沉默片刻,開口:「有沒有覺得?它們好像在守衛著什麼?」
這些樹人很戒備。哪怕周圍是無人區,也緊繃著身體,高昂著頭。
裴天因回答:「動物會這樣,要麼是感覺到了危險;要麼是處於生殖期。」
懷孕的母猩猩、母犀牛等動物,都會表現出格外的警戒和暴躁。
這些樹人一看就是附近食物鏈頂端的動物,黃毛看見它們都不敢嚎一下。第一種可能性不大。」
荀玉琢磨著:「要是有狙擊槍就好了。也不知道這些東西鋼珠能不能打死。」
他已經完全接受了這些不科學的設定。主要是,哪怕不能接受,這些東西也客觀存在著。
害怕的情緒,荀玉也有。但他不想在贏舟面前表現出來。
裴天因淡定的一批,他要是兩股戰戰,那不是顯得很沒面子嗎?
三個人圍在一起,商量起了對策。
裴天因用樹枝在石板上畫出了路線圖:「進許家寨只有一條路。我想讓黃毛先去試探一下。這裡有幾個坡,都能繞開,實在不行還可以跳河。黃毛會游泳……」
荀玉眉頭緊鎖:「這些怪物看起來很會爬樹。」
樹人的四肢纖長,主幹也很纖細,但類似手掌的末端,卻長著很多根須。像是樹根。
這些根須讓它們能很好的攀在牆壁上。
黃毛是小團體裡跑得最快的一個,裴天因拍著它的腦袋,小聲嘀咕了兩句。然後拍了拍它的背。
他跟黃毛說的是見機行事。
黃毛這條狼打小聰明,如果真的有危險,是會自己跑路的。
黃毛高昂著頭,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了村寨口,然後像狗一樣,發出了「汪汪嗷」的叫聲,語氣充滿挑釁。
荀玉的世界觀稀碎:「它怎麼還會狗叫?」
裴天因:「狗叫怎麼了,它還會養豬呢。」
竟無法反駁。
但攀附在土牆上的樹人們充耳不聞,甚至都沒有回頭。
當然,它們也根本看不出腦袋在哪,身體像長長的竹節。
於是,黃毛悄悄溜進了村寨內。
幾乎是剛踏入村里,那些看起來安靜的樹人瞬間行動起來,不動聲色地朝著村口爬去。
而遠處的樹人依然一動不動。
黃毛左顧右盼,似乎毫無察覺。
在樹上的裴天因吹起了哨子。
黃毛拔腿就跑,短短几秒內就衝出了村寨。
它離開後,那些樹人並沒有追擊。只是在荒村的土牆上觀望片刻,調頭離去。
「看起來,這些樹人不會離開村莊。」
荀玉:「它們好像那種民間傳說里的『鎮家仙』。」
只不過樹人不是守宮,長得更加獵奇一點。
黃毛在長達半分鐘的狂奔後,回到了裴天因的身邊。
它來回蹭著裴天因的腰和手,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嗷嗚著告狀。
裴天因耐心聽了一會:「大黃說,村子裡聞起來很潮濕,地上有很厚的淤泥。」
這都是當初山洪淹沒後的痕跡。
知道村裡的樹人不會輕易出來後,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許家寨。
贏舟看著地上長出青草的荒路,陷入沉思:「這條路好眼熟。我小時候去河邊洗衣服就會通過這裡。」
冬天,他的手總是被凍到生滿爛瘡,到春天,幾根手指也是腫腫的。後來被接到元家,養了好幾年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故地重遊,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贏舟覺得自己手上有些許的癢意。
他們沒有進村,而是圍著村落,走了一圈。
在一堆土黃色的的斷壁殘垣中,有一間綠茵茵的房子,在裡面顯得格外突出。
贏舟放下望遠鏡:「那是我外公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