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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發呆,主要是在想這次的梵天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四毛。
元問心的聲音忽遠忽近:「毫無疑問,太歲是危險的。它繼承了『鴉』的部分特性,詭域本身具有致幻性、催眠性。而墮化後的太歲花效果從增益輔助變為劇毒……」
大家或多或少地焦慮著,只有贏舟的頭是微微側開的,嘴裡還叼著袋粉紅色的奶茶。
副隊長嘀咕:「外國佬是聽不懂中文嗎?心態這麼好。」
元問心咳嗽了一聲,用德語喊道:「萊恩。」
贏舟反應了三秒,才意識到是在叫他:「到。」
元問心:「馬上就到狙擊點了,記得我說了什麼嗎?」
贏舟:「觀察到太歲出現立刻反饋,自行選擇狙擊時間點。」
他站在高位,自然也肩負著偵察兵的職責。
元問心這才面色稍霽。
十分鐘後,公園到了。
贏舟在這裡跳車,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滾了一圈,站穩。
柏油路被植物的根莖頂出了醜陋的凸起,還有一些細枝,從牆壁上長出。
這的確是個陽謀。
太歲從來沒想過掩飾自己的行蹤,異能局也沒太多掩飾。到處都是太歲的根系,他們的動作怎麼可能藏住?
贏舟背著釣魚包,朝寺廟樓上走去。這廟當年還是保護級文物,據說是文曲廟,求學業很靈。高三的時候,許文玲每次買菜路過都要去廟裡拜拜。
文曲廟一共八層,木質結構。因為建築老化,踩上去又酥又脆,聲音像掰開一塊蔥油小餅乾。
贏舟打開包,給槍口裝上瞄準鏡,然後對準小區入口,開始組裝支架。
他站在樓里,只有一截槍管從窗口支了出去,存在感幾乎為0。
幾分鐘後,贏舟看見拉人的大卡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一撥人從車上走了下來。有些埋伏在入口處,有些埋伏在樓道里,樓頂也有人。部分人還穿上了光感隱身材料,像變色龍似的,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
贏舟不需要望眼鏡,就能把一切盡收眼底。
「萊恩」的異能和視力有關;不是天眼那種陰陽眼,而是千里眼。在使用異能時,他的眼球會明顯往前凸出一大截,很像金魚。
葉啟枝在收容艙上搭了塊光感隱身布,自己也鑽了進去,位置就在小區樓下。
在他保持不動的時候,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
贏舟有點想玩俄羅斯方塊了,可惜身邊沒遊戲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色漸暗。這隻專業隊伍一直保持著警惕,沒有任何躁動不安的痕跡。
天黑後,贏舟才發現,萊恩不僅看得遠,還能夜視。
但他注意到太歲,並不是因為用眼睛看見了,而是聞到了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花香。
這味道贏舟太熟悉了。現在這具身體不可能有,那麼來者一定是太歲。
他沒有說話,而是抬手,摁下了耳機側方第三個鍵。
不算刺耳的提示音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有意外是1聲,需要支援是2聲,太歲來了是3聲。
提示音響了三次。
贏舟覺得自己不該緊張的,但怪就該怪這個夢過於真實。陰冷的氣息吹過他的發梢,贏舟不覺得冷,反而手心出了一點熱汗。
天黑了。不正常的濃黑,和他過去經歷的詭異復甦沒有任何區別。連靈魂都像是快要凍僵。
贏舟感覺到了身體上的一些癢意,像是有小蟲子在咬,又痛又癢。他端著槍,感覺到細嫩的根須在皮膚下蠢蠢欲動,把表層頂出一個個小的凸起。
巨大的壓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明明防護服覆蓋的嚴絲合縫,但濃郁的香味依然往鼻腔鑽去。
花香竟然濃的像焚燒桔梗一樣嗆人。
贏舟感覺到了強烈的失重感,他不確定自己的意識有沒有空白幾秒。
然後,太歲從他身邊路過了。
這個身邊指的是一公里外的馬路上。
贏舟看見了他。
太歲走到哪,花就開到哪。他的身影忽閃忽現,像明明滅滅的燭火。
贏舟心想,萊恩這水平,恐怕是瞄不准太歲的。
太歲微微低著頭,長發用絲帶系好,是最普通不過的行走,儀態很優雅。他的手裡還用黑色牛皮紙裹著一簇雪白的雛菊。同樣用絲帶綁好了蝴蝶結。
贏舟屏住呼吸,調整著槍口。
太歲在小區門口停頓了兩秒,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地盾的忍者在這一刻破土而出,丟出梅花鏢,手裡抄著短刀刺向太歲。
太歲側身避開刀鋒,等待他的是好多聲槍響。
數不清的子彈從四面八方射來。能把普通人射成一個漏水的勺。
然而這些彈藥沒一發打中他。
他消失在原地,轉瞬出現了幾米開外,第二波突襲從樓上一躍而下,毫無停頓。
由上而下的氣刃割破了他的手背,爆出一串鏈條狀的血線。
如果有導演拍武打片,這一長串的連貫鏡頭,應該相當賞心悅目。
尤其是太歲還長得那麼好看。
前一個襲擊者驟然跪到在地上,手裡握著的刀無力地滑落。柔軟的嫩綠色樹枝刺破了防護服,大把大把的太歲樹枝從他的身體裡鑽了出來,並且在屍體上結出一片潔白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