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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已經把照片牆清理的差不多了,原本貼滿照片的走廊空空蕩蕩,只剩淡黃色的膠痕。
地上出現了一條遊動的黑影,眨眼間,就來到了贏舟的跟前。
小薑餅人重新從地上長了出來。
贏舟坐在了沙發上:「張嘴。」
四毛:「嗷!」
贏舟比劃了一下尺寸,這保險箱看起來比四毛的嘴寬一大截,但贏舟還是把它成功地塞了進去。
就是四毛的肚子大概裝滿了,保險箱塞進去後,一疊多餘的照片從它的身體裡掉了出來。
照片落在了客廳的地毯上,全是贏舟的半身照。
「……」贏舟欲言又止。
客廳變得這麼幹淨,顯然是四毛在收拾。但贏舟沒想到它會把東西收進自己肚子裡。
贏舟把它擰起來,放到了口袋裡,朝門外走去:「不要隨便撿垃圾,出去後找個桶丟掉。」
四毛哼哼唧唧地回答:「不、不……」
完全就是小孩的聲音,還是剛學說話的那種奶嗝小孩。
「不什麼不。」
說話對它來說,無疑是一件陌生而且困難的事情。
它說的有些著急,但半天都說不出清晰的音調,聽的人更著急。
「不、不是,垃圾。是,舟、舟。」
贏舟關門的動作一頓。
*
孔金枝駕輕就熟地來到小區外的勞動市場。
她來的不算晚,但因為房東惡意漲租,今天出來務工的人明顯比平時多。招工的大巴車已經裝滿,還留在招聘現場的面試官也沒幾個了。
孔金枝只能等下一班。
孔金枝在僅剩的幾個面試點上掃了眼,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的對口專業——「聖心神學醫院招工,日結,底薪300+自由提成。」
過去,她都是到醫院打工的。面試官和她是老熟人了,當即發放了「通行證」。
她知道,她會坐上大巴車,然後被拉到另一個詭域。離開小區後,她會成為沒有理智的怪物。直到工作結束,老闆按照合約,把它們放回來。
有時候她會受傷,但大多時候都不會。回來後,孔金枝的嘴裡總會縈繞著一股血腥味。
「早知道就不洗澡了。」坐上大巴車的時候,孔金枝嘟囔了一句,「就不該聽贏舟的話。」
車廂里的租客大多都顯露了原型。她洗了澡,乾乾淨淨的,有些格格不入。
她逐漸失去了意識。
等回過神時,她正趴在醫院的產床上。
她想動,卻動不了。面前站著一個年輕的男人,綠眼睛,本來應該長得很漂亮,可惜缺了一隻眼睛。
男人冰涼的手正捧著她的臉。
孔金枝轉動不了腦袋,餘光里瞥見了地板上的媽媽。
「媽媽」從她的身體裡爬出來了,滿身黏液,像是被揉成一團的肉球。不斷發出尖叫,試圖對面前的男人發起攻擊。
但一根黑色的羽毛貫穿了它的身體,把它死死釘在了地板上。媽媽越是掙扎,流出來的血液就越多。
很好笑的一件事,在生前,媽媽從來沒有保護過她。但在死後,卻為了救她不惜一切。
也許是因為,媽媽是寄生在她身上的倀鬼。是她的附庸。她們一榮俱榮,生死與共。
「你好,小朋友。」面前的男人笑眯眯地說著,「清醒了嗎?清醒了,就眨眨眼。」
很顯然,她打不過面前的男人。
她甚至覺得對方比房東還令人恐懼。
孔金枝忍住了害怕的情緒,眨了眨眼睛。
靳白羽看向地上那團只剩骨架的爛肉,笑著問:「很高興認識你。你想要家裡那個新媽媽,還是地上這個舊媽媽呢?」
第99章
99
孔金枝的表情很警惕,喉嚨里發出一陣嘶吼,卻根本不願意給出回答。
好在,靳白羽倒也不在乎她會怎麼回答。
他看著孔金枝,心情很好地說著:「我們把他留下來吧。」
「留下來……?」
「對。他是欺世盜名的騙子,根本沒有愛和同情,偏偏又要裝作人的樣子。」靳白羽的臉湊近,看向了孔金枝的瞳孔,臉上的微笑病態又蒼白,「把他變成和我們一樣的怪物,他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如果在幼兒園觀察人類幼崽,會發現天性不同的小孩,對待自己喜歡的東西,也會有不一樣的態度。
有些人會欣賞收藏,有些人會占為己有,還有一些人想要破壞。非要在畫作上塗上屬於自己的一筆,非要摘下結在枝頭上的花瓣……他們沒有能力製造出美麗的東西,卻想在這些東西上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
「而且,你難道不想把他留在身邊?」
一隻黑色的烏鴉落在了孔金枝的頭頂。
*
贏舟走出606號房,在走廊上等了幾分鐘。605里傳來的尖叫聲和震動逐漸停歇。
片刻後,葉啟木抽著煙走了出來。
他的煙燃了一半,低著頭。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走吧。」
贏舟注意到,他進去的時候空著手,出來時,卻戴上了一雙黑色的半指手套,指環上還套著能收放自如的狼牙刺。
葉啟木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把手伸出來,在贏舟面前晃悠了一下:「這樣打人會比較痛,而且不用擔心對方被直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