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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同樣加入了這個砸牆的行列里。
但影子的狀態,卻不那麼適合勝任這份工作。黑線抽在牆上,掃落一片牆灰和碎石。
牆壁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改變依然不大。
贏舟的手抵住了這面牆,頭貼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縫隙里,那些亡魂正安靜地看著他,眼神里充滿期待。
「冷靜,贏舟……你可以。」
贏舟自言自語道。
「一定還有辦法的。」
一個人剛出生的時候,往往是全能自戀的小孩。相信自己無所不能。是成長過程中,一次次的無能為力,改變了這份堅信。
恰好的是,也許因為姓贏,贏舟很少輸。
他也不能輸。他的人生看起來有很多選擇,其實從來沒有。
贏舟把頭一下又一下砸向牆壁。很疼。
他完全是在用這種自虐的方式,懲罰自己的無能,並且宣洩精神上的痛苦。
四毛拽住了他的袖子,試圖阻止他,但贏舟充耳不聞。於是它又試圖貼在牆上,作為一個緩衝的沙袋。可惜它的身體只有薄薄的一張紙片。
四毛又一次分裂成了四條細長的線。
但這一次卻是為了阻止贏舟,它不敢太用力,線織成了一張網,擋在贏舟面前,卻又害怕過於鋒利的線割傷他的皮膚。
血順著額頭滴落在了地上,贏舟低聲道:「我想到了。」
……
……
外面,烏鴉的叫聲時不時地響起,黑色的烏鴉在小區中遨遊,像是獵鷹在巡視著自己的領地。
另一隻白色的烏鴉,則是站在了小區保安亭的屋檐上,一下一下地啄著自己的羽毛。它是一個很有耐心的獵人。贏舟手裡有門禁卡,他如果想逃跑的話,只有這一個地方可以出去。
靳白羽依然站在窗邊,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碧綠色的眼眸卻沒有焦距,看起來像是在回憶著什麼。
他用力地嗅了嗅空氣:「好懷念的氣味,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你更恨我一點呢?把人抓到你面前一個個殺了嗎?或者以此為籌碼讓你跟我走呢?」
說到這的時候,靳白羽狠狠咬住自己的指節,勉強保持了冷靜和清醒。
血在瞬間飆射出來。空氣里瀰漫出一股濃郁的橙子香精的氣味,蓋住了贏舟殘留下來的味道。
靳白羽露出來的皮膚上全是痕跡。
刀傷,燙傷,抓傷,刺傷。新的舊的疤痕遍布在他蒼白的肌膚上。
他含糊不清地說著:「但你可是一個沒有心的壞人……要是真的同意,我會嫉妒到想發瘋。」
如果不是說話的內容過於變態,這語氣怎麼聽都有點像是在撒嬌。
……
……
另一邊。
小區的三號樓。
吳晨家在五樓,王權在六樓。
幾分鐘前。葉啟木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五樓,他重重敲響了吳晨的門。
但來開門的,是吳晨那個鬼丈夫。對方穿著西裝,手裡拿著公文包,格外標準的中介打扮。如果不是皮膚灰青色,眼睛裡也沒有瞳仁的話。
這個中介似乎不會說話,只是呆呆地堵在門口。
葉啟木大喊:「吳晨!你還好嗎?」
「唔——唔!」裡面傳來了掙扎的聲音。
葉啟木當即推開了中介,大步朝著房間裡衝去。
中介被推倒在地上,公文包里的宣傳單散落一地。
葉啟木砸開臥室門。
他的下屬被布條綁在椅子上,控制住了行動,眼裡全是激動。
吳晨的異能叫鬼血,需要流血才能觸發。平時的戰鬥力和普通女性沒什麼區別。
中介顯然是知道這一點。吳晨全身都沒辦法動彈,從不離身的刀被收走,就連嘴都用布堵住了。
葉啟木直接用小刀割掉了她身上的束縛。
「房東行動了。」他言簡意賅地說著,「本來到的一樓,但臨時改變了方向。應該是去了周愷那裡,我們叫上王權一起行動。」
「明白。」
抵達5樓時,葉啟木就知道,房東多半是往二號樓的方向去了。要不然,房東沒理由忽略五樓,直接到六樓。
那是贏舟去的地方。
多年來的默契無需多言,兩人立刻往樓上跑去。
大門敞開著,中介坐在地上,低垂著頭,像是一頭敗犬,木訥地說著話:「別去。」
「你們贏不了的。讓她,留在這裡。還,有救。她可以,跟我一起,當中介。」這個男人一字一頓地說著。
可惜,葉啟木和吳晨都沒有回頭。
就算聽到了,大概也不會在乎。
「活下去」,並不是他們優先度最高的選擇。
葉啟木在心裡想著,贏舟並不弱,周愷也是以單體攻擊見長,更何況還有新娘子的協助……
應該,還來得及。
他砸著王權家的大門,突然重重地咬緊了牙關,背控制不住地微微拱起。
葉啟木的身體劇烈顫抖著,
吳晨一愣:「葉隊?!」
葉啟木痛苦地張開了自己的嘴,沒有哭聲,滾燙的眼淚卻順著臉側一直匯聚到了下巴,然後滴落在了地上。
他在這一刻看見了周愷。
在陰兵的隊伍里。
第105章
105
周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