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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葉啟枝在研究所,那研究所又在哪裡?這個時間段,元問心已經把藍鯨炸了。
贏舟揉了揉眉心,回憶著當初從海因里希那裡拿到的資料。可惡,海因里希只是順便提了一嘴,說新的研究所會建在隧道內。但海因里希剛上岸就被捲入了夢之城,還沒有去過。
贏舟只能選擇最笨的辦法,地毯式搜索,尋找人類活動的痕跡。
也多虧他沒有身體,只是以一種意識的狀態存在。要不然還真沒辦法在短時間裡跳躍這麼多地方。
地表能看見的人類活動蹤跡已經很少。尤其是夜裡,到處漆黑一片,連個動物的呼吸聲都沒有,只有低級的詭異生物在遊蕩。
世界成了一個巨大的鬼蜮,散發著腐朽、死亡的氣息。
死亡的味道就像是蛋白質變質。
贏舟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在這裡,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很模糊。他的進化源傳來了求救的信號。
他心裡一驚,在瞬間回到了出生點附近。那座在海上漂流的樹島。
贏舟站在岸邊,遠遠地看見了一艘鐵船。表面塗著研究所的標誌。
這艘船不大,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這艘船十分迅速地抵達小島附近,島上沒有碼頭。一個提著箱子、穿著防護服的研究員站在了甲板上。他的胸口別著工號,P8級,職位是副所長。
這個研究員是白種人,保護罩下的臉格外蒼老。
他深吸一口氣,丟下皮划艇,然後從甲板爬到了皮艇上,笨拙地劃到了岸邊。
在此期間,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護著懷裡的金屬箱。
老人走上岸,目光掃過島上隨處可見的太歲花苞,態度十分警覺。
老人的嘴一張一合,顯然是在朝藍牙耳機里說著些什麼。可惜是雙層玻璃真空隔離,贏舟也不會唇語。
他跋山涉水地來到了島嶼的最中心位置。
研究員抬頭仰望著大樹,眼神充滿敬畏。他雙手合十,閉上眼,開始禱告。
幾分鐘後,老人停下祈禱。他打開金屬箱,裡面竟然裝著幾隻肥滾滾的大蟲子。像蠶蛹。
贏舟或許沒見過這種蟲子,但一定認識它的祖代,太白。
冰凍著的蠶蛹聞到太歲的氣息,竟然顫抖著身體,甦醒過來。
它們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個個扭動著落在地上,朝面前這棵樹爬去。
很奇怪,贏舟居然從幾條蟲子的身上看見了貪婪。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想阻止這些蟲豸。
大蟲從贏舟眼前穿過,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它們順著樹幹往上爬,一直到了樹幹的核心區域。
蟲子堅硬無比的頭部化作錐子,在最表層開鑿出一個蟲眼。它們扭動著鑽了進去。
好噁心。
想吐。
贏舟在這瞬間聽見了尖銳的鳴叫,仿佛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老人的眼神充滿驚恐,他瞪大眼,像是看見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
他在這一刻聞到了太歲的花香,這不應該,因為他已經做了最嚴密的隔離。
「嗬……嗬……」他的喉管中發出意義不明的哀嚎,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老人的雙手試圖打開自己頭頂的防護罩,但在清醒狀態下都困難異常,更別提精神錯亂的現在。
似乎有一根看不見的繩子勒緊了他的脖子,老人捂住喉嚨,在地上翻滾,身體抽搐,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不到一分鐘,他徹底停止了呼吸。
隨後,新生的太歲枝芽刺破了防護服,從玻璃合金材料的表面鑽了出來,長出一茬細嫩的芽。如同剛發芽的貓草。
研究員防護頭盔里的太歲花長得更好。它們從眼眶、嘴、耳洞等等一切可以鑽出來的地方爬出。根莖交織成網狀,在幾個呼吸間盈滿頭盔。
研究員死了,然而疼痛並沒有停止。
太歲很痛苦。
贏舟沒有感覺,但他感覺到了進化源的求救——
我需要一具身體,贏舟想,然後他朝著地上那具屍體伸出了手。
就在即將碰到的剎那,漆黑的影子從背後猛地抱住了他。
火焰在裴天因的皮膚上燃燒著,他吐字斷斷續續:「舟,別。去。我,等我。」
「不要。會,迷失。」
贏舟沒辦法思考,他陷入了一種非理智的狀態。像是聽到了塞壬歌聲的水手,明知危險,卻依然身不由己地靠攏。
他用力掙開裴天因的懷抱,然後一頭扎進面前這具身體裡。
贏舟一個彈跳,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具身體衰敗得厲害,和快散架的標本也沒什麼差別。
嗯,而且用不了異能。他在這裡變成了普通人。
但贏舟並沒有想太多,他順著樹幹往上爬去,白色的大蠕蟲已經鑽進去了一半。
贏舟伸出手,嘗試拽出它的身體,但這些蟲子嵌合得很緊,根本拔不出來。
贏舟大叫道:「四毛!火!」
他的呼喊聲急促到近乎尖銳。
濃黑的火焰憑空迸發,範圍控制得剛剛好。
幾隻蟲子被燙熟了,迸發出誘人的香味,不過防護服里的贏舟聞不到。
贏舟臉上露出由衷的微笑,他開心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四毛。」
沒有回應,贏舟從樹上翻了下來,左顧右看,也沒能看見裴天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