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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寒朔翻身下馬,寒霜覆面,後怕地將葉則一把攬進了懷裡。
葉則掙扎了兩下,沒有掙開,也就隨他去了。
「放心罷。我躲得快,沒有受傷。」
厲寒朔道:「我去看看那支箭。」他鬆開葉則,蹲下·身拔起射入地面寸許的利箭,細細察看了一番。
箭頭是三菱形的,箭杆是木製的,箭羽為白色這是國子監最常見的箭矢樣式。
厲寒朔眉頭緊蹙,又來回翻看了一下,注意到了箭羽尾端浸染了淡淡的紅色。細細一聞,有一股似有若無的甜澀香氣。
他面上露出一個冷笑,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葉則問道:「怎麼樣?」
厲寒朔道:「我知道是誰了。」
葉則「哦」了一聲,說:「那你處理吧。」
厲寒朔看著他滿不在乎的模樣,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觸手涼滑,令人流連忘返。厲寒朔心裡暖意融融,想來只有極為信賴他的情況下,葉則才會將這件事情全權交予他來解決罷?
「想不想跑馬?」
葉則點了點頭,正想要吹哨召喚自己的馬兒,沒想到卻被厲寒朔一抱而起送到了馬背上。緊接著,厲寒朔也跨上了馬背,將他抱在了懷裡。
葉則的脊背緊貼著他的胸膛,一時有些坐立難安。他輕聲說道:「……這麼熱的天,我們還是分開騎馬吧。」
厲寒朔道:「少糊弄我,你不是穿了我送你的雲絲甲嗎?穿上雲絲甲以後冬暖夏涼,不會覺得熱的。」
葉則回頭望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裡面穿了什麼?」
厲寒朔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
他看著葉則回眸睨著自己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有一種心癢難耐之感。
但厲寒朔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於是便伸手捏著葉則消瘦的下頜,扭過他的臉讓他正視著前方仿佛只有離開他的視野,自己才能平復胸口那幾欲噴薄而出的感情。
當晚,巡夜人敲了三下梆子,已是子時正點了。
萬籟俱寂,只聽得「砰」地一聲,重物墜地。
程昱被粗暴地扔了在黑黢黢的騎射場上,摔得渾身發疼。
「你、你要幹什麼?」他雙手撐地坐起來,狐假虎威地喊道:「你不怕我告訴爺爺,讓他罰你嗎?」
一襲玄色長袍著身的厲寒朔冷冷一笑,手持一把紫杉木長弓,說道:「程昱,我背後的箭囊裡面共有十支箭。你只管跑,射死了算我的。十支箭射完還沒死的話,就當是你命大。」
程昱怎會不知厲寒朔那百發百中無虛弦的箭法?當下,他就被這一番話駭得面無人色!
「我哪裡招你惹你了?你幹嘛要用箭射我?」他一邊顫聲說著,一邊往後縮去。
「你把我精心飼弄的藥田毀了,手都不洗乾淨就敢拿箭射人,你說你是不是蠢到家了?」厲寒朔冷聲說道:「我往日不想與你計較,你就蹬鼻子上臉,仗著程先生的面子作威作福。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招惹阿則!」
程昱大聲辯駁道:「他不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嗎?」
厲寒朔道:「阿則沒有受傷,不代表你就沒有過錯。你該慶幸他沒有受傷,不然屆時就不只有我來找你麻煩了。」
國子監雖然一貫奉行學子之間的事情就由學子們自己解決,但若是出了人命,這條規矩也得要靠邊站。
程昱眼見著厲寒朔取出一支箭來,意識到他這回是動真格了!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就往後跑去。
厲寒朔也不攔他,只是拉滿弓弦,一箭射出如流星落地!
程昱聽到背後傳來的破空之聲,閃身一躲,避過了第一箭。
緊接著又是兩支箭矢疾射過來,擦著程昱的身體兩側飛過,牢牢地釘在了地面上。
程昱嚇得雙腿發軟,不住地哭泣哀求。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一邊跑一邊大喊道:「你別射了!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
厲寒朔冷著臉,不為所動地再次取出一支箭來,弓開如秋月行天。
「嗖」地一聲,一支白羽箭劃破空氣,疾飛出去!
「你怎麼還射啊?我要告訴我爺爺!我錯了!啊!我不告訴我爺爺!求你別再射了……嗚嗚嗚……」
「我真的、真的知道錯了……嗚嗚嗚嗚……」
厲寒朔伸手向後一摸,沒有摸到箭矢。原來十支箭已經射完,箭囊內空空如也然而,他還有些意猶未盡。
程昱爛泥一樣癱軟在騎射場上,抬眼看到厲寒朔走過來,登時嚇得瑟瑟發抖。
「你往後給我夾緊尾巴做人,再使壞可不會那麼簡單就揭過去了。」
程昱哭道:「我再使壞我就自己沉塘去!」
厲寒朔道:「好,記住你自己說的話。」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程昱,這才轉身離開了騎射場。
聽完了厲寒朔簡短的敘述,葉則忍俊不禁道:「所以,他被你射哭了?」
厲寒朔怎麼聽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不過他也沒有品出來哪裡不對勁,便點點頭道:「嗯,哭得挺慘。」
坐在兩人後桌的梁景勝:「……」
葉則道:「再過兩天就是旬考了。」
厲寒朔:「騎射比賽你來嗎?」
葉則睨他一眼,「你和景勝都參加了,我怎麼可能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