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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想了想,說:「你回去罷。」
葉則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
程先生無奈道:「……怎麼這麼倔?明天開始過來和我一起做丸藥,今天我要準備一下,可以了嗎?」
葉則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多謝先生。」
厲寒朔率軍離開帝都的那一天,萬人夾道相送,熱鬧非凡。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看似目不斜視,實則一直在尋找葉則的身影。
但直至他出了城門,他也沒有看到葉則。
騎著馬緊隨在他身後的幾位將士都感覺到了鎮國大將軍周身的低氣壓,不由互相對視了一眼。
忽然,一陣悠悠笛聲被料峭春風送至耳邊。
厲寒朔握緊了韁繩,忍不住回首望去。
一個清瘦的身影佇立在城頭,衣袂翩躚若飛,仿佛就要乘風而去。
他的阿則如此體弱多病,怎麼受得了邊疆的苦寒呢?
厲寒朔心裡一時有些悔恨,他應該在葉則提出私奔的時候,就開口拒絕對方。但是,他又怎麼拒絕得了葉則呢?更何況,如若葉則留在帝都,恐怕等他回來的時候,瑞安親王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不一會兒,再也聽不見笛聲了,厲寒朔這才收回了視線。
見狀,一個校尉忍不住開口問了,「將軍,您剛才是在看城頭上的吹笛之人嗎?」
厲寒朔淡淡地「嗯」了一聲。
話匣子一開,問題就接踵而至了。
「那吹笛之人是您的心上人嗎?您剛才回頭看的時候,我都擔心您脖子會擰斷呢。」
厲寒朔很想點頭應「是」,但又不願給葉則惹上麻煩,只得保持沉默。
「一看就知道吹笛之人是個男的,他肯定是將軍的好友,專程來為將軍送行的。」
「那笛聲真好聽!」
耳邊嘈雜一片,厲寒朔卻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他想,若是阿則真的如約而至,他就是拼了命也要護他周全。如果阿則失約,他也不會心懷怨恨。
五日後,葉則輕裝離開帝都,馬不停蹄地趕往泗水城。
明武帝是在兩天之後才得到瑞安親王失蹤的消息,他氣得當場就把手中的茶杯撂了出去。
「阿則消失了兩天,你們才發現?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啊?」
元康帝倒是很淡定地喝著茶,等葉鴻發完了脾氣、訓完了暗衛,才讓閒雜人等都離開。
他無奈地說:「倒是小看了阿則……他大概是往邊疆去了。」
葉鴻瞅了瞅元康帝,「父皇,您不生氣嗎?」
元康帝笑了下,「生氣有用嗎?他翅膀硬了,一心就想要到邊疆去一展宏圖,強留他在帝都,也只是白白當了惡人。」
葉鴻皺著眉,「但是,他的身體……」
「如果,他註定只有五年光景……我們何必要將他拘在這一方之地呢?他活得快樂便好。」元康帝嘆了口氣,也許真是人老了,很多事情他都看開看淡了。
葉鴻聞言一怔,隨即傳密旨下去,派遣得力的暗衛追蹤瑞安親王,而後貼身保護。
好半天后,記憶力大不如前的元康帝才說道:「你派人去看看阿則收下的那個通房婢女有沒有身孕,若是有了,就好生養著。」
葉鴻點點頭,遣人去請太醫為那個通房婢女把脈。
但沒過一會兒,一個小太監就來稟告了,「回稟太上皇、陛下,那個通房婢女仍是完璧之身。」
元康帝:「……什麼?把她帶過來!」
等到通房婢女戰戰兢兢地跪在了元康帝和明武帝身前,便將一封書信呈遞給了他們。
元康帝看完書信後,驅散了殿內的宮女太監,面沉如水地說:「叫暗衛看著點,別讓阿則被厲寒朔那小子占了便宜。」
葉鴻:「……是,父皇。」
又十日後,泗水城外。
天方大亮,厲寒朔就率軍離開了泗水城。他在此處安營紮寨歇了一晚,可惜並未等到葉則。
不得不說,他的心情十分複雜,失望與慶幸相互交織。
但是沒過一會兒,一道清亮悠揚的笛聲就響了起來。
「欸?這個笛聲好像在哪裡聽過?」
校尉們的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走在前方的鎮國大將軍忽然揚鞭策馬,快速地奔向了笛聲來處。
厲寒朔很快就看到了橫笛坐在馬匹身上的葉則,他驅策著馬兒放緩速度走近對方。
他的目光近乎貪婪地逡巡著葉則的面容,仿佛怎麼也看不夠。
一曲盡了,葉則將琴絲竹笛重新別在了腰間。
厲寒朔緩緩開口道:「你來了。」
葉則抬眼望向他,微微笑答:「我來了。」
第50章 【第二十章 敕勒下馬威】
歷經一個月的奔波勞累之後,厲寒朔終於率軍抵達了蒼州蒼瀾城。
此時正值五月中旬,瘴氣瀰漫,蒼州與涼州相鄰之地多半被瘴氣所籠罩。
蒼瀾城位於蒼州北部,靠近涼州,恰好在瘴氣覆蓋的區域。
蒼瀾城,將軍府――
一襲粗布衣衫的大夫從屋宇內走出,厲寒朔緊隨其後。
「他怎麼樣了?」
甫一進入蒼州沒多久,葉則就病倒了。連日以來的疲勞讓他在面對瘴氣之毒的時候沒有半點抵抗之力,水土不服更是壓垮了他本就虛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