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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娘自小生在倚春樓、長在倚春樓,在風月場所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自然是人精一個。她一眼就瞧出來花如練是女扮男裝的,而莫蒼海究竟是個什麼心思,不消多說她就能看穿。
於是她盈盈一笑,說道:「莫公子放心,幾位公子定不會失望。」
親自將四人領進了三樓的雅間之後,老闆娘立刻吩咐婢女將倚春樓內的幾個紅牌姑娘都叫過來。
不消片刻,六個或抱琴、或執笛的姑娘相繼走了進來。
她們蓮步輕移,低眉垂眼,美得各有千秋,整個雅間仿佛都為之亮堂了幾分。
六人齊聲道:「奴家玲瓏、弄月、偎香、倚玉、翠微、花容見過四位公子!」
鶯聲燕語,直教人心都軟成了一灘春水。
莫蒼海道:「奏一曲來聽聽罷。」
「是,公子!」
抱琴的玲瓏姑娘玉指一撥琴弦,婉轉流暢的樂聲一起,執笛的弄月姑娘便和上了琴音。
而偎香、倚玉這一對最擅舞蹈的雙胞胎姐妹花兒就和著琴笛之聲,在鋪了絨毯的雅間空地上進退迴旋,衣袂飄飛間香風縷縷。
翠微檀口微張,一把嗓音玉潤珠圓,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
樂聲節奏愈發急促,忽然,一聲錚然的琵琶聲響起,卻是花容姑娘彈起了抱在懷中的琵琶。
葉則為了避忌,並不抬頭去看這一場歌舞盛事。他低垂著眼眸看向桌上的酒杯,瓊杯滿酌,酒液清亮似琥珀。
清冽的酒香竄入鼻息,勾得他腹中饞蟲蠢蠢欲動。
坐在他身旁的池韶司舉杯說道:「阿則,要來嘗一下嗎?倚春樓的『醉千年』可是凰山城一絕。」
葉則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
另一邊,花如練搖晃著酒杯,輕輕一嗅酒香,便小酌了一口。
酒液入口之後,她忽然將玉白的酒杯一擲,抬眼看向莫蒼海,似笑非笑道:「莫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莫蒼海笑看著她,「姑娘,明人不說暗話,還請告訴我你們來凰山城的真正目的。」
樂聲停了,六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向著莫蒼海盈盈一拜,便退出了雅間。
雅間內一時靜了下來,池韶司好整以暇地等著莫蒼海出招,一點都沒有大禍臨頭的緊張感。
花如練道:「果然不愧是凰山城的少城主。」
莫蒼海笑容不變,「花堂主艷名遠播,我又怎會認不出來呢?」
花如練冷笑一聲,正要諷刺回去,卻聽到葉則開口了。
「少城主海涵,我們三人喬裝打扮來此,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知少城主知不知曉盧靖擄走江嵐一事?」
莫蒼海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盧靖之事,與我凰山城何干?」
葉則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緩緩道:「如果,江嵐就在倚春樓呢?」
莫蒼海一怔,額上慢慢沁出冷汗,「你說的……可是真的?」
葉則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江施主是在西山穆家堡做客的時候,被盧靖擄走的。現如今,她被藏在了倚春樓中。穆家堡和水雲宮若是追究起來,凰山城莫家少不了要傷筋動骨。」
莫蒼海狐疑地打量著他,「……出家人?」
葉則無語了一下,這傢伙關注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他淡淡說道:「貧僧法名印溪,乃南海佛門道嵩僧人弟子。」
中陸九岳劍宗的論劍大會之後,南海佛門新秀印溪之名可謂是一夜之間傳遍天下。
莫蒼海聽到他自報家門,立刻安下了心,也許是因為對方身上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質,也許是因為膽敢冒名頂替印溪的人寥寥無幾。
思忖片刻,莫蒼海道:「既然江姑娘被囚倚春樓,我作為凰山城的少城主,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他拍了拍手,雅間大門悄聲無息地被人推開,倚春樓的老闆娘邁著細碎的步子走了進來。
「帶我們去看看近來被客人藏在倚春樓的姑娘們。」
盧靖極擅易容之術,不可能會讓江嵐以真實面貌留在倚春樓內。
老闆娘並不多問,只恭謹道:「是,公子。」
第73章 【第十二章 不勝一場醉】
倚春樓調・教姑娘的手段五花八門、層出不窮,不過幾日功夫,江嵐就覺得自己仿佛已經在地獄裡面走過了一遭。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折磨不知何時才是盡頭?
「啪――」地一聲,一條鞭子又快又准地打在了江嵐僅著薄紗的胴・體上。
使鞭子的人顯然是個高手,她白皙的肌膚上一點傷痕都看不出來,但她卻覺得又疼又癢。
江嵐無力地趴伏在軟榻上,暗暗咬牙隱忍,她雙頰泛著暈紅,幾乎忍不住要吟・哦出聲。
――但她心裡的恨意卻讓她克制住了這種衝動!
江嵐雖然是個棄嬰,卻自小在東湖水雲宮長大,除了習武之外,根本沒吃過任何苦頭。
因為根骨資質、容貌氣質都十分出類拔萃,她從來都是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一隻冷冰冰的手忽地捏住江嵐的下頜抬起,看到她眼中迸射出的殺意,那人開口嘲諷道:「白瞎了這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在床上卻跟條死魚一樣,中看不中用。」
江嵐呼吸急促起來,胸膛起伏,怒火攻心的模樣看起來倒比先前多了幾分鮮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