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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光線昏暗,依稀能看清重重幔帳內,兩個摟抱在一起的男人正躺在床榻上。
地面十分凌亂,東一隻足襪、西一件衣袍,可以想像昨夜兩人究竟有多麼迫不及待。
葉則今晨醒得很早,他渾身酸軟懶得動彈,便目光平視盯著池韶司的下巴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光潔的下巴上冒出了點兒青色的胡茬。
視線往下一轉,除了占據半個胸膛的神秘刺青,池韶司胸膛上明晃晃的幾枚咬·痕最為引人矚目。
葉則裝作若無其事地別開了眼,耳根卻悄悄紅了。
他剛準備起身,就感到摟在腰上的那隻手微微發力,兩人光·裸的身軀又貼緊了些。緊接著,一個親吻落在了他額頭上。
池韶司抓著葉則的一隻手腕,半撐著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幽黑的眼睛猶如深潭。
葉則感覺到抵在自己大腿上的東西,輕咳一聲,說道:「早安。」
「早安,困的話再睡一會兒。」
池韶司低頭吻了吻他的嘴唇,掀開被子下床。
葉則看著他線條優美的背肌,一時有些傻眼他都做好準備了,結果對方就這麼支著帳篷走了?
池韶司似乎猜測到了他的想法,回過頭來沖他一笑,這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襯著他背部橫七豎八的抓痕顯得十分情·色。
「有個不識相的傢伙站在門口,我可不想讓別人聽見你的呻·吟。不過,你要是能憋住不叫的話……」
「……閉嘴。」
葉則一腳踹了過去,被早有防備的池韶司一把抓住腳腕。
「看來我是對你太溫柔了,你才有力氣踢我。」
池韶司語氣森然地說完這句話,開始撓葉則的腳板心。
「你干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別撓了……」葉則起初還蹬著雙腿對池韶司又踢又踹,想要掙脫束縛,但他很快就笑得眼角泛淚,只能虛脫無力地躺在床榻上喘氣,哀聲告饒:「我錯了,下次再也不踹你了……不要撓我了……」
「再有下次,我就直接辦了你。」
池韶司這才鬆開了手,放他一馬。
鬧騰了半天,等到兩人穿戴洗漱完畢,推開大門的時候,走道上已是空無一人。
下樓來到客棧大堂的時候,葉則一眼就看到了穆珩陽。
他一襲黑衣,戴著銀質面具,身旁還立著一副棺材,再顯眼不過。
穆珩陽也看到了他們,思及昨夜響了半宿的聲音和今晨站在門口聽到的動靜,他不禁有些尷尬地垂下了目光。
池韶司嗤笑了一聲,與葉則一同走到穆珩陽所在的飯桌邊落座。
葉則道:「珩陽,我已通知了不思。再過幾日,她就來了。」
胡不思給他的最後一隻千絲蠱子蠱已經用完,往後他再有什麼性命危急的時刻,她都無法知道了。
穆珩陽面露感激,懇切道:「葉則,大恩無以為報,我……」
「不需要你報恩,」池韶司逕自打斷他的話,冷冷說道:「只要你別恩將仇報就好。」
「你」穆珩陽暗自忍耐住幾欲噴薄而出的怒火,乾巴巴地說道:「我不會的。」
葉則微微笑道:「嗯,我相信你。」
連他自己都覺得話里的可信度低得可憐,但穆珩陽顯然被安慰到了,緊繃的臉色有所緩和。
池韶司面上剛剛露出不虞之色,懷裡就被葉則塞了個小傢伙,垂頭一看,司無崖抱著自己的小拳頭啃得正歡,口水流得到處都是。
「……」
得了,還是先把這個小祖宗餵飽了再吃醋吧。
葉則一行人在縉雲城停留了約莫五天,胡不思才匆忙趕來。
為了方便她看診,穆珩陽還特意租了一個清淨的小院搬進去住。
上官雪被他從棺材裡抱了出來,放到床榻上。她雙手交疊在腹部,容貌英氣美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仔細觀察,才會發現她面色蒼白,呼吸微弱,身體瘦弱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了。
葉則看了一眼,便明白上官雪應該是休克時間過長,導致大腦缺氧變成了植物人。
在這個醫療科技落後的時代,穆珩陽為了保住上官雪的性命,真可謂是花費了大量心血。
只希望胡不思能找到辦法,讓他得償所願。
胡不思從屋內走出來時,看到葉則坐在亭子裡,正抱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孩子逗弄。
她不禁笑道:「這便是你給我找的乖徒兒?」
葉則頷首道:「對,他叫司無崖。」
胡不思奇道:「不跟你們倆姓嗎?」
葉則微微笑了起來,「我覺得這名字很好,不跟我們姓也沒什麼。」
胡不思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說:「這是池韶司起的吧?」
「嗯,」葉則想了想,說道:「你這次離開,把無崖也帶走罷。」
「你捨得?」
「我與阿司有事要做,暫時不能帶著他。」葉則輕輕捏了捏司無崖軟嫩嫩的小臉,將他遞給胡不思,「要不要抱一下?」
「我試試。」
胡不思小心翼翼地將司無崖抱進懷裡,生怕力氣稍大一些就會弄壞這個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小傢伙。
葉則笑著看了一會兒,問道:「不思,上官姑娘還能不能醒過來?」
「我只有六成把握,」胡不思擰起眉頭,說道:「拖得有點久了,現下只能先以針灸刺激穴道,其他的慢慢來吧。所幸穆珩陽對她照顧得很是精心,不然她恐怕早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