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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沒有戴斗笠,一俯身,光亮的腦袋就映入了池韶司眼中。
池韶司依然背著他那用白布裹住的長劍,手中卻拿著一柄尋常鐵劍,看來是絲毫沒有將葉則放在眼裡。
禮畢,葉則問道:「施主執意如此?」
池韶司冷冷說道:「若你能逼得我換劍,那就再好不過了。」
葉則不再說話,風聲呼嘯中,藏心劍愴然出鞘,劍身凜然如一泓秋水。
劍鳴如鶴唳猿啼,尖銳淒寒。
幾乎是同一時刻,池韶司也拔劍出鞘,沉黑的劍身猶如一道黑色的光,直劈敵方。
鐵劍與藏心劍相擊,瞬間就迸濺出星屑般的火花。
兩把劍的第一次交鋒如此迅疾,不遠處高樓上觀戰的人卻清楚地明白池韶司輸了一籌。
並非是他的起勢不妙,或者實力不濟,而是他的劍不夠趁手。
九岳劍宗的宗主范千里說道:「他太自負了,印溪可不是以往那些無足輕重的小卒。」
高樓上的眾人紛紛贊同地點頭。
劍客的劍,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若要以次充好,關鍵時刻可能就會掉鏈子。
這並不是說劍客離不得外物,但是當棋逢對手的時候,一把得心應手的劍更能發揮出劍客的實力。
更何況,池韶司還沒有到無劍亦有劍的境地。
鐵劍已經完全變形,成了廢鐵一堆。
葉則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如同謙謙君子般靜立在擂台上。
他在等池韶司換劍。
池韶司終於開始正視眼前這個眉目清艷的和尚了,他忽然笑道:「你很好!你是除他之外,第一個逼我拔劍的人!」
他伸手握住背後長劍的劍柄,將長劍包裹得密不透風的白布瞬間被真氣震碎,如白蝶般片片飛落在地。
葉則微微笑道:「此劍名為藏心劍。」
池韶司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一彎,「此劍名為烏夜啼。」
長劍出鞘,劍身烏沉,如黑雲壓城。劍嘯震耳,如電掣霆呵!
第68章 【第七章 麻煩惹上身】
烏夜啼劍鋒如帶雷霆之勢,而此時天空陰雲冪冪、雷鳴陣陣,似是在積蓄這一劍的威勢!
就算是站在擂台之下,眾人也為之感到心神震顫。
世間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擋得住這一劍!
高樓上,范千里的神色嚴峻地看著擂台上的交鋒,心潮澎湃起伏。
任何一個精於劍道的劍客看到這一戰都不會無動於衷,這兩個人的戰鬥可以輕易地牽動觀者的心神。
「鏘――」地一聲,兩劍棋逢對手。
當空劈下一道閃電,蓋過了劍身相撞的聲音。
葉則翻腕挽了個劍花,輕巧地化去了烏夜啼疾如閃電的劍勢。
緊接著藏心劍直刺池韶司,去意決絕,眨眼間便到了池韶司面門跟前。
池韶司急退幾步,身形一轉,兩劍一觸即分!
台下的上官雪緊握著天霜劍,強忍著想要拔劍出鞘酣戰一場的衝動。
「太快了,根本看不清楚!」
的確,兩人出劍的速度快得只能看見殘影,台下眾人只能看見一道玄色、一道淺黃的身影在擂台上交錯變換。
藏心劍的劍勢雖然並不驚天動地,但它卻寒漠至極,猶如高高在上的神佛俯瞰世間,悲憫卻冷然。
池韶司冷冷一笑,就算是神佛又如何?他一個魔教教主,可不稀罕去捧神佛的臭腳!
烏夜啼嗡鳴一聲,劍氣如虹,將葉則逼得退了一步。
高樓上的范千里目中似有惋惜之色,「這兩人都有望超越葉曇淵,問鼎劍聖之位,只可惜……」
一個貌美年輕的婦人說道:「有什麼可惜?」
范千里道:「可惜今日他們中有一人會死…………若能有勢均力敵之人相伴一生,豈不好過一人獨享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婦人冷哼一聲,目光怨恨地看著擂台上玄色勁裝的人影。
此刻,擂台上的兩人各據一方,全身心都放在對方身上,伺機尋找對方的破綻,以圖一招制敵!
不多時,烏夜啼再次迎面襲來。
烏沉沉的劍身上如覆陰雲,煙籠寒水般詭譎莫測,這一劍的節奏並不如先前般迅猛,反倒顯得有些平和。
葉則卻不會因此而小瞧了對方,他謹慎地應對著池韶司的劍招,藏心劍如同與他融為一體,劍鋒落點精準得可怕!
劍氣綿密,封鎖了烏夜啼所有的進攻,逼得池韶司不得不一退再退!
退無可退之時,自然要迎難而上!
更何況,池韶司本就不是那種龜縮不前的鼠輩。
天空中雷雲滾滾,又是一道巨雷劈下,直駭得人肝膽俱碎。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雷雨驟然落下,如針刺般扎進裸・露在外的皮膚中,砸得人生疼。
擂台下觀戰的眾人紛紛抬手遮擋暴雨,眼也不錯地望著擂台上依舊沒有喊停的比試。
風雨飄搖中,烏夜啼清嘯一聲,破開雨幕刺向葉則。
這一劍醞釀已久,去勢若奔雷震天,縱有淒風苦雨,也擋不住那通天徹地的劍勢!
萬千謀劃,盡在這一劍中!
葉則揮劍疾退,飛掠至擂台邊緣,但他的胸口已出現了一道血線,在淺黃的僧衣上顯得格外醒目。
穆珩陽緊皺眉頭:「印溪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