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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行來,只見街道上熱鬧非凡,一片喜氣洋洋。越往廣安寺的方向走去,人潮越是擁擠。
走到廣安寺山門前時,已是寸步難行。寺廟階前停著數十輛馬車,車夫裝扮體面,馬兒膘肥體壯,掀開車簾下來的夫人小姐們也都是一身綾羅綢緞、珠翠琳琅,顯然是前來上香祈福的達官貴人家屬。
從旁人的三言兩語中,葉則很快明白廣安寺一個佛門清靜之地今日為何會這般熱鬧。
原來是廣安寺召開了五年一度的法會,廣邀高僧賢者前來講經論道。奚臨城百姓皆為佛門信徒,自然不會錯過這一場講說佛法、設齋施食的盛會。除此之外,也不乏千里迢迢慕名而來的僧侶、信徒,也難怪會出現這等摩肩接踵、熱火朝天的景象。越是這種忙亂的時候,越適合渾水摸魚。
葉則心念電轉,說道:「阿司,我們進去瞧瞧。」
池韶司點了點頭,兩人相攜跨過門檻,走進山門殿。殿內塑有兩尊形貌雄·偉、手持金剛杵的金剛力士像,橫眉怒目,似在呵退妖魔鬼怪。
山門殿之後便是廣安寺的第一重院落,院落東西兩邊分別佇立著一座古樸的鐘樓、鼓樓,中間則是供奉著彌勒佛、四大天王和韋馱菩薩的天王殿。
葉則和池韶司並未在天王殿多做停留,隱有梵音從後面莊嚴的大雄寶殿傳來,滌盡心上塵埃,令人如聞仙樂。
穿過天王殿,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梵唱之音不再如隔雲霧。
僧眾默誦完畢經典,坐在中央蒲團上的老和尚開始講說佛法。他慈眉善目,鬚髮皆白,捻著佛珠的手乾枯得像是樹皮。
可是,葉則卻還記得這雙手撫摸在自己頭頂的溫暖。
他眼眶微微濕熱,看了半晌,在道嵩僧人若有所覺地望過來時別過了臉,說道:「走罷。今日法會魚龍混雜,還是將無崖放到禪房門口最為安全。」
「嗯,」池韶司輕聲說道:「阿則,你別難過,你還有我。」
葉則不禁失笑,心頭縈繞的些許悵惘登時煙消雲散。
他溫柔說道:「有你在我身邊,我開心還來不及。」
難得聽到葉則這般剖白心意,池韶司心底驚喜萬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側臉,只覺這張與他本來面貌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易·容·面·具也十分順眼,真想直接將他摁在門板上肆意親吻撫摸。但餘光瞥到廣安寺內雲集的僧侶信徒,他還是按捺住了那股衝動。
兩人順利地潛進了廣安寺後方,通過一條蜿蜒的青石板路,看到了花木掩映、排列整齊的禪房。四周幽靜安然,仿佛隔絕了塵世喧囂。如葉則所料,此處可以說是整個廣安寺如今最為冷清的地方。僅有幾個負責灑掃的小和尚拿著掃帚立在樹蔭下翹首望向前面的大雄寶殿,目露艷羨,不時還搖頭晃腦地跟著念叨幾句。
葉則垂眸看著懷裡的孩子,有些不舍,輕輕捏了捏他的小臉,說道:「無崖,你乖乖的,我很快回來接你。」
司無崖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咿咿呀呀地叫喚著,眉眼彎彎,天生就是個愛笑的模樣,讓人看得心都化了。
葉則忍不住又低頭在司無崖的小臉上香了一下,惹得小傢伙咯咯笑出聲來,揮舞著小手去拍他的臉頰。
池韶司見狀,恬不知恥地湊上前來,說道:「我呢?」
「……」葉則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的臉,說道:「你一邊涼快去。」
說完這話,見他神色有些失落,葉則只得微微仰頭將雙唇送上。本來只想稍加安撫一下這個總是欲求不滿、亂吃飛醋的傢伙,豈料卻是羊入虎口!
池韶司忍耐許久,見他主動送上門來,到了嘴邊的肉豈有不吃的道理?當下便攫住葉則的雙唇,掐著他的細腰攬進懷裡,舌頭探進去橫掃四方,霸道地纏著裡面怯生生躲閃的舌頭,吮吸得葉則舌根微微發麻。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膠著在一起的嘴唇終於分開,一縷透明的銀絲牽出,淫·靡至極。
葉則大口地喘息著,一呼一吸之間儘是池韶司的氣息,親密得仿佛已經與之融為一體。察覺到頂著自己下腹的東西,他不由想退開幾步,卻被牢牢箍住身體。
池韶司嗓音低啞,「乖,你不要亂動,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葉則聞言安靜了下來,腦袋靠在他肩上,平復著急促的喘息,渾然不知一截白皙纖長的頸項已經暴露在了對方眼前。
池韶司垂首埋在他頸間,深深吸了口氣,雙眼泛紅,像是嗅到了血液芬芳的野獸。但是這頭飢餓許久的野獸卻不能立即吞食掉眼前的獵物,只能暗自忍耐,等待著最佳時機。
他溫暖濕熱的鼻息吹拂在懷中之人裸·露在外的頸部肌膚上,引得對方汗毛豎起,身體不自覺地緊繃。
這個時候,周遭的一切聲響仿佛都在無形中變大了,小和尚們說話的聲音也清晰無比地傳入耳中。
「你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
一陣腳步聲逼近,池韶司動作輕快地將裹著司無崖的襁褓放到地上,便帶著葉則旋身躲進了禪房與石牆之間的夾縫裡。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令人瞠目結舌。
葉則:「……」
「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
不一會兒,司無崖嚎啕大哭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振聾發聵,驚飛了停在枝頭的數隻鳥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