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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則,我回來了。」
厲寒朔微微彎下腰,在葉則臉上啄吻了一下,說:「我都上完早朝了,你才醒過來,不餓嗎?」
葉則宿醉醒來,雖然頭不疼,但反應還有些遲鈍,竟沒有躲過他這麼親昵的頰吻。
「……你先出去,我要洗漱了。」
「我們都是男人,多看一眼又不會少一塊肉。」
葉則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兩聲,意思很明確――信你才有鬼!
厲寒朔終究還是沒有出去,守在珠簾之外的螢火端著梳洗用具走進來,細心地伺候著葉則洗漱。
等她要為葉則梳頭髮的時候,厲寒朔從她手中拿走了梳子,說道:「我來為阿則梳發,你出去罷。」
螢火:「……」
她默默地看了看葉則,聽見他說:「你不怕被我皇兄知道?」
厲寒朔道:「這麼多年來,你見我怕過他嗎?我只恨自己不能昭告天下……」
葉則生怕他再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話,忙對自己的貼身宮女說道:「螢火,你出去罷。」
直到螢火離開了寢殿,厲寒朔才忍笑道:「原來你怕這個啊……」
他既覺得好笑,又有些可悲。他一直清楚地明白,自己對葉則的感情是違逆人倫、不容於世的,但看到對方如此生怕為人所知的模樣時,他的心難免會被刺痛。
葉則聰敏至極,又怎會聽不出來厲寒朔語氣中的淡淡悲哀?他很想開口解釋,可他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厲寒朔一邊拿著梳子緩慢輕柔地梳著他如瀑的黑色長髮,一邊問道:「頭疼嗎?」
葉則:「不疼。」
厲寒朔鬆了口氣,昨晚他餵著葉則喝完了湯盅里的東西才睡覺,看來效果不錯。
――葉則對厲寒朔沒有絲毫防備,以至於被他灌了醒酒湯也沒有任何知覺。
心上人柔順黑亮的長髮從指間滑落,帶著微微的涼意和淡淡的清香,厲寒朔心裡一時躁動難耐,一時又充滿了歲月靜好之感。
他想起了兩年前葉則一襲緋紅騎裝的模樣,不由輕聲說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他想了想,不能說「三梳兒孫滿堂」,那就改編一下好了,「……三梳緣定三生。」
葉則心中悲喜交織,他眼睫微垂,一言不發。
厲寒朔為他束好頭髮,這才半蹲在了葉則身前。
「阿則,我這樣說……讓你難過了嗎?」
葉則搖了搖頭,「是我不好。」
「你怎麼會不好?我厲寒朔心愛的人,定然是世間最好的。」厲寒朔握著他垂放在膝上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我知道我不該逼得那麼緊,但是我實在太想你了。你原諒我罷?」
葉則鼻尖一酸,「……嗯。」他匆匆站起身來,向著殿門之外走去,「我去用早膳了。」
厲寒朔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彎起了嘴角。
第48章 【第十八章 邊疆風貌圖】
葉則用過早膳後,就去了元康帝所在的華陽宮。
厲寒朔自然是要回鎮國公府一趟,他的祖母鎮國公夫人想來已經知道他過家門而不入的行為了,不知會不會被這個不孝孫氣得肝疼。
元康帝自從禪位之後,就一直居住在華陽宮內休養身體。他身染沉疴,臥病在床的時間比下地走動的時間長得多,但近些時日似乎已經好了許多。
――就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
葉則一踏入華陽宮,就有一個小太監過來引他去見元康帝。
元康帝正手捧書卷看書,臉上的病容一覽無餘。
葉則雖看不見,卻也能聽見他翻動書頁間隙的咳嗽聲以及有些急促的呼吸。
「父皇,您在看什麼?」
元康帝抬眼笑看著他,聲音有些沙啞,「不過是些遊記罷了,你父皇從前也總想著要遊歷山川,看遍世間至美風光,可惜卻身不由己啊。」
葉則道:「您如今無事一身輕,大可以一嘗夙願。」
元康帝笑了下,「不說這個了。聽說你昨夜想要灌醉你皇兄,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
葉則:「……您聽誰說的?」
元康帝忍俊不禁道:「早上你皇兄攜著皇后來問安時說的,你昨晚被送回昭光殿後,他轉眼就幫你報了仇。」
葉則窘迫得面上微紅:「……」
「不逗你了。」元康帝笑道:「你看你皇兄的終身大事都解決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娶個王妃回來啊?」
葉則:「……兒臣沒想過這個問題。」
元康帝看著他良久,這讓失明之後對他人視線更為敏感的葉則察覺出了一絲淡淡的違和感。
「那就從現在開始想,你不是和左相嫡長女琴笛相和五年之久了嗎?」元康帝道:「那姑娘是個好的,容貌、性格、才學在這帝都里都是頂尖的,不會委屈了你。」
葉則皺了皺眉,他對這種菜市場挑白菜似的評估方式不敢苟同,「父皇,兒臣現在一心向學,沒有什麼兒女情長的心思。」
殿內的氣氛一時間凝滯了,元康帝冷笑數聲,說道:「你就是沒有這個心思,也得給朕有!」
葉則心裡「咯噔――」一聲,已然猜到元康帝為什麼會有此一說了。
果不其然,元康帝開口了。
「你與厲寒朔可以是至交好友,但絕不能越雷池半步!你是朕最疼愛的孩子,朕捨不得罰你,那厲寒朔就少不得要受苦了!他既然敢勾引你走上歧途,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