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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嵐盯著他的背影,苦笑道:「我若不爭不搶,難道有人會雙手奉上?更何況,師祖也是一心為了你好,怕你離開水雲宮後了無牽掛,又與他……舊情復燃。你一日不肯成親,她便一日放不下心,怎麼會允你離開?」
葉則終於轉過了身,說道:「離開水雲宮,於我而言並非難事。姑娘何必威脅我?」
「少主未免也太小看水雲宮了,」江嵐揚起下頜看他,「師祖若是不允你離開,你便踏不出這水雲宮半步。」
葉則玩味地「哦」了一聲,問道:「你就不怕我在成親當日悔婚麼?」
江嵐道:「我知你不是這樣的人。」
葉則挑了下眉,說道:「時辰不早,在下先走一步,姑娘自便。」
不等江嵐回答,他就逕自離開,留下江嵐在原地獨自生悶氣。
葉則心裡頗覺好笑,江嵐一副對他知之甚深的模樣,卻不知道她眼裡不諳俗世的佛門僧人實則是個狠心薄倖之人。在他眼裡,魔頭池韶司的地位遠非所謂的清白名聲能及,就連師長同門都不能與其爭輝。
可惜這一點,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池韶司恐怕都不知道,原來他在葉則心上如此地位超然。
思及江嵐帶著幾分威脅意味的話語,葉則轉了個彎,沒有回寢屋,而是往通往沿岸的水雲宮偏門去了。
玉衡島上僅一處碼頭供船隻停泊來往,但葉則輕功卓絕,無需乘船也能離開玉衡島。因此,他並不打算從守備最為森嚴的正門走。
然而還未等他走近偏門,遠遠便看見了提燈巡邏的護衛隊。
為首之人正是「紫羅剎」――江凝紫,她五感敏銳,立刻察覺到有人靠近,抵在劍格上的拇指一動,一截細長明亮的劍身便露了出來。
葉則緩步從幽暗的林子裡走出,月華朦朦朧披在他身上,愈顯清冷孤高。
見到來人,江凝紫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拱手便道:「少主,還請回吧。」
葉則道:「久聞『紫羅剎』大名,今日我便試試是否名副其實。」
話音未落,人已拔劍沖了過去,如一道白色驚雷!
江凝紫畢竟身經百戰,「鏘――」地一聲便格住了這來勢洶洶的一劍。虎口雖被震得發麻,長劍卻依然握得很緊。
她借力下腰避過劍鋒,身體柔韌至極。
葉則手中的藏心劍如影隨形,竟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心。
江凝紫心知自己打不過他,但也不急――水雲宮之所以戒備森嚴,外敵不敢輕易來犯,概因為水雲宮弟子們擅奇門遁甲之術。葉則就算想走,一時半刻也走不脫。
更何況,能在玉衡島上巡邏護衛的水雲宮弟子,一身武功都不算弱。螞蟻多了也能咬死象,何愁留不住一個葉則?
如她所料,江清秋得到消息趕來的時候,葉則連偏門都沒闖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江清秋二話不說便制住了他,有望破碎虛空的名聲果然不假。
她橫眉怒目盯著白衣青年,道:「阿則!你這是做什麼?」
葉則一臉淡然,輕輕甩開她扼住自己腕部的手,說道:「水雲宮的銅牆鐵壁,名不虛傳。」
江清秋道:「奉承話就不必說了,我自問對你還是有幾分了解。阿則,你可想好了怎麼答覆我?」
葉則道:「成親罷。」
言簡意賅,成功地讓江清秋滿肚子的諄諄勸導都梗在了喉嚨。
江清秋:「……你想好了?」
葉則道:「是。」
既然他無法離開東湖水雲宮,便讓山來就他,也省了四處找池韶司的麻煩。
第90章 【第二十九章 :共赴黃泉路】
明尊峰察宛宮內,書房中一片死寂。天魔教的兩大護法殷律、陽冰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桌案前,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裊裊的白色煙霧從琺瑯香爐內飄出,逸散在空氣中。這淡淡的沉香略微苦澀,卻能夠讓飽受走火入魔之苦的池韶司得到緩解。
然而此時此刻,看著東湖水雲宮暗線傳來的情報,池韶司卻覺得頭痛欲裂,一股想要毀天滅地的怒意怨憤在胸口暴漲,讓他恨不得立刻就將葉則抓過來狠狠折磨一通!
他怎麼敢?怎麼敢……不過短短三年時間,他竟然就能忘卻所有的海誓山盟、纏·綿恩愛,轉而與另一個人共結連理?
池韶司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殷律,查到那人所在之地了嗎?」
殷律道:「回稟教主,線索到了中陸就斷了。」
池韶司沉吟半晌,說道:「盯緊九岳劍宗。」
殷律單膝跪地,應道:「是,教主!」
池韶司擺手讓他起來,臉上神色依然冷似寒冰,叫人猜不透他的思緒。
三年前,池天漢趁亂逃離了地宮,從此杳無蹤跡
。可池韶司絕不會天真地認為他已經死在了無人知曉的地方,果不其然,在他身上出現走火入魔之症時,北地開始謠言四起。
若能殺死南海佛門印溪僧人,天魔教教主的走火入魔之症便能不藥而愈。
對於北地居民和天魔教教眾而言,殺了一個佛門僧人,就能換回一個英明神武的聖教教主如此穩賺不賠的買賣,何樂而不為?
可是池韶司非但不情願,還嚴懲了在教內大肆宣揚此事的諸人,把所有人的苦勸都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