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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身體以直立的狀態捆綁在木板上,直直地面向觀眾席,一雙雙冷漠的眼睛讓它心底發顫。
企鵝先生走到水獺的面前,拿起鋒利的小刀一點點劃破它的皮膚,血液從傷口處滲出,沾染上柔順的毛髮,一刀又一刀,他們沒有堵上它的嘴,任憑它發出撕心裂肺地嚎叫,也許,這就是他們想要看見的、渴望獲得的快感。
從剛開始在皮膚上劃破到刺入肌喱之中的旋轉,痛感越來越劇烈。
觀眾席上的人帶著白色的面具,眼裡的冷漠被狂熱所替代,他們抻著腦袋,雙手的指甲緊緊陷入皮質沙發的扶手裡,嘴角以扭曲的幅度向上咧開。
他們在興奮,因為這場凌虐。
企鵝先生用冷水潑上水獺的臉,將疼暈的它喚醒,它費力地睜開眼,朦朧之中是觀眾席上一雙雙冰冷的面容,那不是屬於人的面孔,而是動物,各種各樣的動物。
它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力量正在流失,它無力地攤倒在地面上,記憶像是走馬燈,一張張定格的畫面沖入腦海,眼前全是家人歡聲笑語的畫面,緊接著畫面一轉,它坐在觀眾席上成為了他們中的一員,與他們一同興奮、喝彩。
呼吸逐漸微弱……心臟最終不再跳動。
「這麼快就結束了?」觀眾席間有人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
「太沒勁了吧,花了錢就讓我看這些?」有人嗤之以鼻,挑剔地看著被隨意丟棄在地上了無聲息的水獺。
「好遜,再多來幾個,我沒看夠。」有幾個人朝著舞台上的企鵝人大喊。
紳士將食指放在嘴前,輕輕地噓了一聲,騷動的觀眾很快被安撫了下來。
「各位請看。」他擺著手,觀眾的視線跟隨著白色手套的指引看向後方,帷布倏地落下颳起一道巨風將紳士的燕尾服往後撩起,他始終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禮炮響起,絲帶炸出,一個關著獅子的牢籠出現在大家眼前,他們眼裡閃爍著興奮和詭異的光彩,全場鴉雀無聲,因過於亢奮而忘卻了呼吸一般。
後台,裴茗被推到一間寬闊的房間裡,在白熊打開門的一瞬間,牢籠里的人通通抬起頭看向他,一個籠子大概關著五六個人,身上的動物標識明顯還未全部變化,半人半物地蜷縮在一起。
裴茗單獨一個籠子,相對於其他人來說要寬敞些,他大致看了看,這裡面關押的人有一部分是任務接收者,有一部分不是,看起來更像是遊客。
他突然回眸,定睛一看,裡面有許多問過他路的人,等到白熊走了之後,他才出聲,「您好,請問您怎麼也在這裡。」
那人面部驚恐,全然忽視掉裴茗的詢問,嘴裡喃喃自語,「別殺我……別……」
他渾身顫抖,眼眶發紅,其他人都默契地與他隔出一段距離,冷眼注視著他。
裴茗噤了聲,不再試圖與他搭話,籠子裡的人或多或少都出現了動物的特徵,他臉上發癢,抬起手撓了撓,臉上毛茸茸的觸感划過手心。
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原來長在臉上了。
他放下了手,癱靠在欄杆旁:怎麼逃出去呢?
籠子上了鎖,房間裡沒有存放鑰匙的地方,應該是在白熊身上。
「早說不來了,你偏偏要拉著我來。」一個女人哭喊著嗓子,眼裡全是悔恨與埋怨,她不停地拍打著抱著頭沉默的男人。
「我之前就跟你說了,做那些事情會被老天爺懲罰的,你不聽,現在好了,孩子怎麼辦?!」她撕扯著男人的衣袖,可男人並沒有任何的回應,他像是已經麻木了,臉上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女人根本不在乎他有沒有得到回應,這幾天以來,男人一直都是以沉默來應對她的責問,她冷笑一聲,歇斯底里地朝他肩頭咬去。
男人吃痛地大叫起來,兩人瞬時扭打在了一起。
一場爭執之後,女人疲憊地癱坐在地上,表情空洞陷入回憶。
幾個月前,孩子剛小考完,男人喜氣洋洋地看著那張成績單對孩子說,「考得不錯,明天爸爸帶你去東山動物園玩。」
自那以後起,男人的行為變得異常的反常起來,他時常蹲在家裡的貓狗旁,小聲地嘀咕著什麼,表情糾結沉悶又帶著點躍躍欲試的瘋狂。
她站在他的身後,注視著這奇怪的場景,心裡有些害怕,但還是出聲詢問,「老公,你在幹什麼?」
男人似乎被嚇到了,渾身驀然一抖,僵硬地轉頭,表情看起來怪異,「你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女人被他的表情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剛來,怎麼了?」
男人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語氣輕鬆的開著玩笑,但給她的感覺又像是隱隱帶著警告,「以後走路出點聲,冷不丁的出現在我身後嚇我一大跳。」
後幾天,女人回到家中,發現家裡的狗不見了,她著急忙慌地告訴丈夫,「咱家的狗去哪了?」
男人毫不在意地搓著滿是繭的手回答,「不知道,可能是被人偷了吧。」
她注視著他冰冷的眼,心裡一陣惡寒升起,她不敢深追,只能就此打住。
後面,男人晚上逐漸不回家,她心下疑竇叢生,有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將孩子哄睡著之後開車來到男人的公司樓下,一路尾隨著他來到了東山動物園。
她下了車,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質問,卻被他一臉緊張的神色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