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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碗裡的血液從何而來。
到底是誰在用人肉飼養這頭怪物?
他們沉默地往後走,腐爛的惡臭味占據著感官讓人難以忍受。
「今天輪到哪一個了?」一個渾厚的男音突兀地出現在洞穴內,他冷漠地看著縮在籠子裡瑟瑟發抖的孩童。
余自生趕忙熄滅了燭火,三個人隱匿於黑暗之中。
祭台邊,一聲聲帶著恐懼的哭鬧聲隨之響起,他們眼裡飽含淚水,已經哭啞的嗓音為他們的處境渲染上一層悲涼。
身上被毆打所致成的傷痕暴露在視線內,臉上的淚痕和骯髒的小臉完全沒有引起他們的憐憫。
「文叔,求求你放了我們吧。」一個稍大點年紀的孩子哭啞著嗓子,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額間汩汩鮮血冒出,覆蓋住他大半邊臉,「我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求求你們。」
站在他們面前的有兩個高壯的男人,其中一個臉上長著絡腮鬍的男人,另一個稍微比絡腮鬍男矮一個頭。
被喚作文叔的男人表情不為所動,他神情冷漠,嘴角向下彎曲,一副薄情樣,他蹲下身子,雙手的臂部靠於膝前,「你們身上肩負著家族的未來,家族裡的人會把你們銘記在心裡的。」
文叔朝男孩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雙手撐起膝蓋,神情疲憊地站起。
絡腮鬍男得到了指示,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乒桌球乓的響聲在吵鬧地宣判著一個孩子的死亡。
「文叔!文叔!」年紀稍大的孩子絕望地將手伸出欄杆,想要努力夠到男人的衣擺,「求求你!」
他的聲音隨著文叔離去的身影越來越低,最後像是認命般木然地坐在地上,雙目已經失去了生氣,沒有痛哭,沒有祈求,只是任由眼淚靜靜地划過臉龐,麻木地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絡腮鬍男打開牢籠,他野蠻地拽著男孩的頭髮拖行,頭頂上傳來的疼痛讓男孩緩過神來,他雙腿胡亂蹬起,手指因過於用力想要掰開男人的手而發白。
「不要,不要。」他痛苦地叫喊著,使勁了渾身力氣,可絡腮鬍男的手就像是一副用鐵打制而成的手拷,牢牢地禁錮住他的行動。
絡腮鬍男將他拖到了祭台上綁了起來,劇烈跳動的火花興奮地觀望著眼前這可怖的一幕。
高高舉起的鐮刀重重落下,隨之而來是骨骼斬裂的咔嚓咔嚓聲,一聲痛呼停止,男孩的脖子被放了血,下面架著一個破爛的小碗,整個空氣都瀰漫著血腥味。
絡腮鬍男面無表情地把男孩的手臂放入罐子中用黃符封好,開始專心致志地分解每一處骨骼和肌理,這一時段,除了撲哧撲哧的聲音再無其它。
關在牢中的另一個孩子害怕得捂著耳朵,他雙目無神地縮在角落,身體抖如篩糠,「下一個就是我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余自生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偏過頭,表情有些悲憫,以只能讓兩人聽見的聲音開口,「他們怎麼敢對自己村裡的孩子下手?不會被抓嗎?」
「剛剛那個叫文叔的說,他們可以為家族造福,沒準是得到了家裡人的許可。」裴茗將聲音放得很低,如果不是兩人挨得足夠近,可能還真聽不清楚。
一旁的牛哥:行唄,你們都孤立我。
「我們的任務是阻止他們對吧?」
牛哥探著身子往裡瞧了瞧,絡腮鬍男已經開始磨刀了,現在要做的就是趁他不注意把剩下的那個孩子救出來。
「要不我們直接上吧。」牛哥的提議很突然,語氣帶著點躍躍欲試的快感。
「他有鐮刀誒,我們還沒來得及靠近他就會被砍死的可能性很大的。」余自生企圖打消牛哥這瘋狂的念頭。
牛哥壓根沒把絡腮鬍男放在眼裡,「三個人打不過一個?」
裴茗自覺地舉起了雙手,語氣無辜,「我不會打架。」
牛哥無語:我和我兩個沒用的隊友……
「你們在聊什麼呢?」一道利刃划過身旁,洞穴的石壁上被硬生生地劃出不規整的白痕,絡腮鬍男舉著鐮刀獰笑,「被你們發現秘密了,可就不能走了啊,我的財神爺們。」
牛哥的臉上瞬間出現一道滲著血的小口子,好在反應夠快,不然手臂就要斷了。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頭也不回地囑咐,「你倆躲遠點,這人交給我。」
帥啊,簡直是高光時刻。
絡腮鬍男嗤笑一聲,嘲弄道,「裝個屁,一個都別想走。」
鐮刀在他手裡幾乎能甩出風來,呼呼的聲音在空氣中格外的清晰,牛哥一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往下用力一折,不料被絡腮鬍男啐了一口唾沫。
牛哥:我靠?玩陰的?
視線模糊了一瞬,眼見著鐮刀快要落到他的脖頸上,余自生手握匕首快而准地劃下,血液隨之噴濺而出,絡腮鬍男的手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握刀的力氣。
裴茗側著腦袋看著眼前這一幕,手裡握著的匕首悄然收回:看來是不需要我了。
牛哥扶著余自生伸過來的手腕借力起身,他讚嘆道,「行啊你,我還當你倆都是文弱書生呢。」
余自生眼底含笑,他摟著牛哥的肩膀奉承道,「誒~牛哥才是主力軍,沒你我都干不掉他。」
牛哥愣了愣,突然轉過頭來靈魂發問,「什麼牛哥?」
余自生沉默:忘了這是背地裡給他取得外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