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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定瀟愣了一下:「這……」
他的婉拒還來不及說出口,賀肆洮又道:「當然,我長唐門是做生意的,不管何掌門最後是否成為武林盟盟主,我長唐門都將索取回報,何掌門可三思後再定。」
何定瀟沉默半晌,目光在徐醒與賀肆洮之間逡巡,片刻後才開口,言辭直白:「我不會做違背江湖道義之事。」
賀肆洮點頭:「那是自然。」
何定瀟又沉默片刻後,才道:「好。」
這是同意和賀肆洮合作了。
幾人又聊了幾句,話題突然就扯到了魔教頭上。
「聽說魔教聖女現在在鸞鶴山?」
碧落山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何定瀟知道他們去四方城慶賀方黎一統魔教的事。
賀肆洮:「是的,魔教聖女意外中毒,正好我門內薛神醫能夠醫治,現在還在我鸞鶴山休養,不過,應該不日就會離開我長唐門,返回魔教。」
何定瀟想試探賀肆洮的態度:「魔教新任教主殲滅聖子餘黨的舉措雖說是乾淨利落,但還是殘暴了些。」
賀肆洮直言不諱:「我這麼說吧,何掌門,我長唐門不過是個做生意的門派。」
他們不負責懲惡揚善,匡扶正義。
方黎是個什麼人,他並不在乎,只要她不妨礙長唐門賺錢。
何定瀟笑了一下:「我明白了。」
說到底,賀肆洮會選擇支持他,也不過是因為他身上有利可圖。
這樣的對話對何定瀟來說十分新鮮,因為以往不管是門內議事還是武林盟商討,所有人張口閉口都是蒼生大義,但實際上行為謀劃有多少私心,誰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是戴了張人皮在表演,賀肆洮卻會直白地說出自己的需求,你同意交易,那便成交,你猶豫,那便作罷。
這就是生意人嗎?
送走徐醒和賀肆洮,何定瀟獨自在書房坐了許久,直到書房門被從外敲響。
「師兄?」
是越璽起來了。
「進來。」何定瀟開口。
越璽推門而入,看到書桌上大大的安字,咦了一聲。
「師兄寫這個做什麼?」
何定瀟垂眼看著自己寫的字。
「安心,安身。」
「哦。」越璽對這些不感興趣,他走到何定瀟身旁,趴到桌子上,「師兄吃早點了嗎?」
何定瀟:「尚未。」
時間已經不早,何定瀟卻還沒吃早點,越璽調侃他:「師兄是在等我嗎?」
何定瀟抬眸,看了他一眼:「嗯。」
越璽愣住,突然有些撐不住嬉皮笑臉的模樣,他斂起嘴角漫不經心的笑,抿了抿唇:「那,我們一起吃吧,太晚吃對身體不好。」
何定瀟起身,打算去門外叫人將早點拿進來,越璽卻伸手將他按回了椅子上。
「我去叫。」
何定瀟坐在椅子上,看越璽蹦蹦跳跳跑了出去,心底某個地方輕輕鬆動。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他少年老成,做事穩重,可當大用,他從來沒有過越璽這樣神采飛揚的朝氣。
或者說,他不被允許這樣。
或許人對於自己沒有的東西,都會有莫名的執念,何定瀟便是,他不受控制地被越璽身上那股朝氣吸引,只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占有這份朝氣。
門外,越璽直接奔往小廚房,風風火火地讓行動慢慢吞吞的師傅快點重新熱過早點。
師兄自然不能吃冷的。他站在廚房門口盯著怠惰慣了的胖廚幹活,心裡想著的是在書房裡等著吃早點的大師兄。
只是他不知道,月落閣的小廚房從來沒有為他的主人重新熱過早點,因為何定瀟一般不會錯過時辰,若是錯過時辰,那便就不吃了。
也就難怪月落閣這個小廚房裡胖廚如此怠惰。
越璽剛來碧落山的時候,很多次偷溜下山買玩具吃食,被掌門和各個師兄逮到過很多次,每次都被罰去是非崖思過,但是他屢教不改。
有一次撞見他的人是何定瀟,越璽以為自己這次肯定會更慘,因為眾所周知,何定瀟是個眼裡多麼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嚴於律己,也嚴以待人。
但是那次,越璽卻很意外地沒有被處罰。
也是從那次後,越璽開始不那麼怕何定瀟了,因為他覺得,他這位大師兄好像也沒別人口中那麼遙不可及。
昨天晚上可以說是師兄對他最凶的一次了,就算是他因為那幅畫被召回來,師兄質問他時,也沒有昨天那麼凶。
但不管怎樣,師兄是他的人了。想到這裡,越璽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端著熱好的早點回到書房,何定瀟已經收起了寫好的字。
越璽第一次做這種伺候人的事,卻無師自通得很,他將盤子一一在桌上擺好後,十分自然地將兩把椅子靠在了一起。
「好了,師兄快來吃吧。」
何定瀟走到桌旁,在他擺好的椅子上坐下。
「熱過了?」
越璽點頭:「嗯嗯,我讓胖叔熱了。」
月落閣的做飯師傅實在太胖了,越璽自來熟地給人起了別稱。
「胖叔?」何定瀟眉頭一皺,正要開口教育他這稱呼不尊重人。
越璽了解他的性子,立馬把剛放進嘴裡的包子放下:「我問過胖叔了,他同意我才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