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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裡,徐醒看了眼方黎表情,見她皺緊了眉,又換了個輕鬆些的語氣,笑著道:「當然,聖女遇難,我們長唐門不會見死不救,薛如雪的醫術大家想必也都聽說過,江湖排行榜上有名的神醫。人,我們長唐門會負責治,也請方教主放心,儘管將精力放在肅清四方城中聖子餘黨上。」
徐醒幾句話,就將聖女的救命之恩撇了個一乾二淨,反倒是魔教要倒欠他們一個救治聖女的恩情,一個無辜受驚的說法。
一時間,院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醒身上,包括賀肆洮。
他已經從中斷的思緒里回過神來,看著徐醒侃侃而談的淡定從容模樣,心中湧起一股懷念的感覺。
徐醒的這副模樣他太熟悉了,上一世有多少場合,都是徐醒這樣四兩撥千斤淡定解決的,他竟然數都數不過來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上一世剛到長唐門,還沒當上千機舵舵主的徐醒,其實很長一段時間也是小心翼翼的模樣。
他的從容,他的淡定,都是後來應付各種困境,千錘百鍊鍛鍊出來的。
這一世的徐醒分明沒有遭遇什麼大的難題或者困境,身上那副從容不迫的勁卻還是在的。
「賀門主以為呢?」方黎深吸了口氣,越過他,看向賀肆洮。
徐醒下意識回頭,對上賀肆洮的目光。
他難以描述對上賀肆洮的目光是什麼感覺,只下意識垂下眼,避了開來。
賀肆洮看向方黎:「徐醒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魔教弟子還想說些什麼,方黎卻抬了下手,不讓他再開口。
方黎道:「那聖女就麻煩薛神醫照看了。」
徐醒替薛如雪應道:「應該的。」
方黎轉身,對身後帶的魔教諸人道:「歐陽明月餘黨刺殺我教聖女,罪無可赦,即日起,只要查明是歐陽明月餘黨的,不論身份,一個不留。」
「是!」眾人齊聲應道。
方黎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徐醒望著他們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臉上神情凝重,他是兩輩子第一次和方黎打交道,但短短時間,已經知道不能小覷這個女人。
「門主……」徐醒轉身,想問賀肆洮一些什麼,客房門卻正好被從里打開來。
薛如雪站在門內看著他們:「你們要進來看看嗎?」
屋裡,方落槿不復不久前與徐醒聊天時的生機,此刻正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顯然毫無意識。
一個婢女伺候在她身側,其他人都跟著方黎回去了。
「現在開始,她的身邊要安排人,一刻不離地看著。」賀肆洮吩咐道。
一旁忘川崖弟子領命:「是。」
徐醒看了那位留下來的婢女一眼,見她細心地為方落槿更換了汗濕的額巾,臉上擔憂神情也不似作偽,才跟著賀肆洮離開了房間。
「她是方黎的棄子。」
一出房門,賀肆洮便開口,對徐醒說道。
徐醒適才也想了半天魔教這齣的用意,聽賀肆洮要說,便幾步跟上他,回了主屋。
「什麼意思?」徐醒問他。
賀肆洮:「方黎的最終目的是血藤花。」
徐醒一頭霧水。
「從陳回到方落槿,方黎的目標一直沒變過。」賀肆洮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潤了潤喉,才繼續道,「陳回死在聞知閣,說明聞知閣里有他想要的東西,不,應該說,是方黎想要的東西。但聞知閣里據我所知,對魔教吸引力最大的東西,只有血藤花。但是陳回死了,魔教陷入內亂,方黎只能暫時放下這件事,現今魔教一統,她便又惦念上了,我估計這也是她會邀我們來四方城的原因。」
「歐陽明月的餘黨根本沒必要傷我,那說明,今晚動手的人目標並不是我的命,而是為了讓我欠魔教一個救命之恩。方落槿受的並不是重傷,而是特殊的毒藥,需要血藤花這味藥,正巧血藤花只有聞知閣有。」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賀肆洮抽絲剝繭,已經理清了方黎的真正目的。
徐醒皺起眉來:「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方黎知道血藤花在長唐門。」
賀肆洮:「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但只有這個解釋,她確實知道,只是不是很確定,所以拿聖女的命來做餌。」
血藤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解魔教血咒的東西,這件事幾乎可以說是絕密,現今世上知道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
「她想脫離魔教?」徐醒不解。
賀肆洮搖頭:「她應該是為了自己。」
血咒是魔教功法的基礎,只要是魔教的人,一生都不可能脫離血咒,因為魔教功法是以人的精血根本為代價,換來的短期功力突飛猛進,所以自立教到現在,魔教幾乎沒有一個教主活過壯年。
算算時間,方黎也將近四十,如果她練的是魔教立宗功法,應該大限將至,所以急著想要血藤花。
徐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晚上動這麼多腦,有些累了。
見他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賀肆洮摸了摸他臉頰:「困了就去睡。」
徐醒搖頭:「還要等梁衡。」
「沒事,他回來了我再叫你。」賀肆洮道。
既然如此……
徐醒聽話地起身,回房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