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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在馬車中坐著,朝目的地石烏鎮去。
路途依然顛簸枯燥,徐醒在賀肆洮懷中睡了一會兒,醒過來後扯開車簾,想看看到了哪裡,卻在看清車外景色的瞬間,臉色驟變。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賀肆洮問他:「怎麼了?」
「這是若蘭谷。」徐醒低聲說道。
賀肆洮也才認出車外景色,當即讓人停下馬車。
徐醒呆坐在馬車裡,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賀肆洮問車外弟子:「誰讓你們走這條路的?」
他的聲音帶著陡然升起的怒意。
車外弟子回稟的聲音微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門主,這是去石烏鎮最近的路。」
徐醒終於回過神來,按住賀肆洮的手臂:「門主……」
顯然,賀肆洮知道若蘭谷的特殊。
賀肆洮握住他的手,緊了緊:「沒事,我在。」
手背上的溫度讓徐醒冰涼的手漸漸回暖。
徐醒眨了下眼睛,鎮定下來。
這一世已經不是上一世了,所有的一切已經發生改變,無糾的父母還活著,賀肆洮也在他的身邊,他不會遇到危險。
然而,隨之而來的是另一個問題。
「門主,你知道若蘭谷?」徐醒抬眸,直直看進賀肆洮眼底。
賀肆洮第一次迴避了他的目光,他撇開眼,沒有直接回答他。
「我們繞路吧。」賀肆洮說。
車外弟子聞言,扯了扯韁繩,便打算掉頭,卻又聽到車內另一道聲音說道:「不用。」
弟子糊塗了,這,他該聽誰的?
賀肆洮看向徐醒。
徐醒微微一笑:「沒有關係,這條路最近不是嗎,走這條路就好了。」
賀肆洮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不害怕?」
徐醒搖頭:「有你在,我不怕。」
顯然,賀肆洮也是重生的,他知道若蘭谷是他前世身死的地方,徐醒心中有了答案。
賀肆洮將人拉進懷中,疼惜地吻了吻他的額角:「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這句話,是對上一世的徐醒說的。
徐醒窩在他懷裡,突然就控制不住眼淚了。
「不是門主的錯。」徐醒哭著搖頭。
他們不過都是被命運裹挾的螞蟻。
命運的鍘刀落下時,誰也無法躲過。
但好在,命運給了他們重來一次的機會。
環著自己的胳膊又收緊了,徐醒不得不拍了拍賀肆洮的胳膊:「門主,有點疼。」
賀肆洮這才放鬆了些,徐醒從他懷中直起身子。
但他剛剛坐好,還來不及說什麼,賀肆洮已經對外頭吩咐道:「滾遠一點,不要讓人靠近這裡。」
車外弟子領命,立刻躲得遠遠的。
徐醒正疑惑賀肆洮怎麼突然趕人,唇上立刻一痛,是賀肆洮低頭吻住了他。
前世記憶的衝擊讓保守的賀肆洮丟掉了最後一絲束縛,在若蘭谷前的馬車上,急切向徐醒索要。
「放鬆點。」
粗喘聲在耳邊響起,徐醒攥緊手心,發出一聲求饒的哼聲。
馬車上到底還是有些勉強了。
但此刻的賀肆洮早已情難自抑,徐醒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今天的賀肆洮無比霸道,似乎要確認徐醒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中才肯罷休。
草長鶯飛的谷前,停著一輛孤零零的馬車,車廂輕微晃動著,卻看不到人影。
突然,車窗邊緣攀上一隻汗濕的手,攥緊窗沿片刻,又脫力下滑,很快消失不見。
駿馬不耐地用鐵蹄踢著身下泥土,一下一下,動作不大,卻鑿得極深。
沒有人約束,其中膽子較大的一匹馬往前邁了兩步,帶著車輪正好軋過一顆不大的石塊,車廂一震,馬車裡傳出帶著哭腔的驚喘。
馬兒嚇了一跳,又往前邁了幾步,車輪正好滾過一個不深的窪坑。
「門主!」
徐醒坐在賀肆洮的身上,眼裡的淚從剛剛就沒停過。
「夠了。」
徐醒埋在他的耳邊,哭著求他。
賀肆洮將人更深地抱進懷裡,低頭輕啄他光滑的肩頭。
「不夠。」
永遠都不夠。
第58章
徐醒清醒過來的時候, 人已經在船上了。
湖水平靜無瀾,船艙外, 艄公安靜地劃著名槳。
徐醒直起身子, 蓋在身上的外衣從肩頭滑落,他懵了片刻,才開口找人:「門主?」
賀肆洮從船艙外進來, 見他起了,便走到他身旁, 自然地將蓋在他身上的外衣披回自己身上:「你醒了?」
徐醒往窗外看:「這是哪裡?」
賀肆洮:「石烏鎮的縹緲湖,我們要去縹緲湖盡頭的雲澤水寨。」
「雲澤水寨?」
徐醒明白過來了,賀肆洮找的這處世外桃源,便是隱在這湖深處。
「嗯, 雲澤水寨, 以前是一夥水冦的據點,後來水冦被剿, 此地便空置了下來。鄒凡說已經同官府那邊解決了此處歸屬爭議, 前些天也派人過來收拾過了, 我便想先帶你過來看看。」賀肆洮道。
感情以前是個賊窩呀。徐醒有些驚訝,不過他們也不算什麼良善之人, 真要住這裡也沒啥心理障礙。
「嗯, 辛苦鄒舵主了。」能找到這地也是不容易。
很快, 湖上迷濛水霧漸漸單薄了些,徐醒從窗戶看過去,隱約可見前方水榭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