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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命人用無瑕的美玉雕琢成月亮,我嫌太過匠氣,是冰冷死物。」
「四叔製作了一盞極為精巧的玉燈,光華冷白,甚至能模擬月的陰晴,我嫌其只仿到了表面,燈油燒盡便只剩醜陋內里。」
……
「我終是沒能攬月入懷,於是立志做一個如月色皎然的人。」
此刻,謝攸終於想通了楊虞的問題。
他從不是將就的人,也從不是聖人君子。
眼前美好但不能輕易攬入懷中的事物,會讓他想要得發狂。
蕭雲沒注意到謝大公子逐漸變化的目光,她聽完這個故事之後再心中直呼牛逼。
這是什麼「既然得不到那我就成為你」的勵志故事!
怪不得謝大公子做事這麼講究,還力求過不在己方,用高尚的德行將所有人襯托成小人。
「能堅持這麼多年,實在是厲害。」她由衷感慨,「我小時候覺得我爹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不顧妻女的垃圾,立誓絕不跟他一樣為了工作委屈在意的人。」
她深沉道:「後來我發現,只有親近在意自己的人,才願意理解和受委屈。」
去拿下五千萬的單子,和鴿掉朋友的晚飯邀請,她選擇前者時從來都不猶豫。
長大之後還是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謝攸:「問心無愧便好。」
「確實。」
她附和,正打算邀請對方跟自己一起出發去隨郡,就見到街道的另外一邊,一隊騎著馬的人疾馳而來。
來者不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而是一群高呼笑談,仿若土匪進村的戴甲壯漢。
這群人不僅在禁止縱馬的城中疾馳,還絲毫沒有避開路上行人的意思。
好在城中人似乎對此見多不怪,很是熟練地朝兩側奔逃,挑起重要的家當就往角落裡跑。
只有謝攸跟蕭雲沒有避讓。
沒有這樣的習慣。
也不可能助長這群人的氣焰。
一行人注意到他們,紛紛揚鞭,朝著站在路邊的二人靠近。
到非常近的時候,那領頭之人才假模假樣地大喊了一句:「不想死就給我讓開。」
話音剛落,就拉住韁繩。
嵌有赤鐵的馬蹄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踹到謝大公子那張價值連城的臉上,就飛去了五米之外。
暗衛的劍指著領頭之人的脖子,原本遠遠地跟在二人身後的護衛跑過來將一行人圍在中間,讓火熱的氣氛瞬間冷卻。
被削去前蹄的馬發出痛苦的嘶鳴,血腥味開始瀰漫。
被指著脖子的頭領攤開手,眼中猶有笑意:「我也不是故意的,沒要這麼大的陣仗吧?」
因蕭雲的人多寡言少語,只聽主子命令。
也因方才險些受傷的人是謝攸而非蕭雲,帶著謝氏護衛趕過來的箬竹聲音凌厲地說:「你方才明明就是故意的,莫不是背後有人授意你行刺我家公子?」
頭領臉色微變。
他看了看被一堆護衛護在身後的女人。
戴幕籬,個子高挑,打扮富貴,還有這麼多護衛,是情報里的楊八小姐沒錯。
他又看了看女人身邊的男人。
長相俊美,氣質文雅,打扮也跟情報里沒有兩樣。
但說好的「楊家千金在平渠縣找的小白臉」呢?!怎麼帶的護衛跟那姓楊的一樣多?
而且都用上「行刺」這種詞了,身份肯定沒低到哪裡去。
到底是誰給的假情報?
又是誰出的主意讓他們拿楊家小姐身邊的小白臉當下馬威的?
頭領在心中將所有相關的人問候了一圈,再開口時的語氣全然不同:「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是故意,怎麼會叫他們閃開呢?」
蕭雲幽幽地說:「還不是怕我追究,將你們扣在平渠,再派人去跟你們王爺要說法?」
他臉色巨變,沒想到話說了兩句就暴露了身份。
「什麼暴露不暴露的。」她繼續用陰冷的聲調說,「敢無視禁令,如此猖狂地在街上縱馬的,也只有東武王手底下某些仗勢欺人的家伙了。」
「你們在外頭如此囂張,他老人家可知道?還是說,你們真是被授意的?」
第59章
東武王的人來得比蕭雲預料的更快。
她以為平渠縣畢竟是靠近會州的地界, 東武王多多少少會收斂一些。
沒想到新縣令才上任不到半個月,他就派人如此高調地進城。
還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這做派讓她想起了某些玩黑的幫派。
地盤上的商鋪換了店主,就派人高調地過去巡視, 倘若對方識趣地跟前面的店主一樣交保護費, 那就一切照舊。
倘若對方不僅不給面子,還舉報他們,就給來的人添點無法開罪的堵,讓新來的店主意識到舉報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跟東武王今天做的事情完全是一個邏輯。
蕭雲也確實不能因為沒有造成嚴重後果的事情,因為「一點而小失誤」而跟東武王徹底翻臉。
有時候真的會恨自己是個成熟的大人,怕一地狼藉, 不敢隨便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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