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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驚樓陰惻惻笑著:「我說過,你我二人皆有過錯,我會與你一起,給落婉婉賠罪。」
崔婉凝過度瞪大的眼睛像是要爆開來,在那張嶙峋的臉上顯得尤為可怖。
只聽重重一聲。
手上鐐銬撞向牢門,崔婉凝緊緊扒著牢門,五官猙扭,又瘋狂又恐怖:「厭驚樓!你是不是瘋了!!放我出去!殺了我!!你放我出去!!你殺了我!!」
她不住說著放我出去,又不斷重複著殺了我。
厭驚樓始終無動於衷,漠然地像是一塊凍在冰水裡的石頭。
崔婉凝又大笑起來,「你折磨我也沒有用,桑離魂魄散離,她這輩子都想不起和你的前世記憶。對你來說,落婉婉就是死了!死得徹底,死得乾脆,死的什麼也沒有留下!」
她目光恣肆,笑著諷刺:「你可能不知道,小姐走時還念你的名字。哦對了,她本來寫了一封信交給我,讓我等大少爺回來後,讓大少爺親自把信給你帶去。可是我不想,她一個死人,憑什麼還能讓人念念不忘?於是我看後就燒了。」
厭驚樓呼吸不穩,攥握的雙手輕顫不止。
崔婉凝慢悠悠在裡面轉圈,邊走邊說:「落婉婉就是個賤人,總是裝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明明病弱膏肓,也不知笑給誰看,也不想想……」
話音未落,厭驚樓閃身進來,抓著她的頭髮用盡五成的力氣朝牆壁撞了過去。
她腹部翻江倒海,腦袋裡有水聲晃動,眩暈感鋪天蓋地,耳朵,鼻腔,包括喉嚨都湧來熱感。
厭驚樓又一次抓起她,強迫她抬頭。
崔婉凝滿臉血,呼哧帶喘著:「氣嗎?」她直視他的眼睛,「我這樣的人,卻獲得你五百年的寵愛,你是不是覺得噁心?誰讓你好騙呢,我第一眼見到桑離就認出她是婉婉,她跟了你五百年,你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哈哈哈哈哈哈,厭驚樓,你蠢!你又好騙你又蠢!」
譏諷,謾罵,侮辱,崔婉凝把所有陰毒的詞語都唾罵一遍,可他依舊不動如山。
片刻,厭驚樓伸出手。
掌心懸停在崔婉凝胸膛,一股淺淡的靈力鑽了進去。
崔婉凝瞬間覺察到不對。
很快,心臟如同被生挖一般,疼得她放肆掙扎,放聲痛叫。
叫聲讓外面的鬼魄們愉悅,嘰嘰嘰的尖銳笑聲混入其中,聽得滲人。
厭驚樓面無表情,手上動作不停。
這段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一朵雪白的花從她心口處剝離而出。
先是花瓣,接著是花蕊,沒有相連的花莖,只是一朵花,完整的花。
這朵花由攝魂珠為花種,血液為養料,歷經千年的輪迴,才長成這般模樣。
這本來是落婉婉的東西。
本該是她的。
在死之前,他應該找個機會把花還回去。
厭驚樓這樣想著。
梵殺花一旦脫離身體,崔婉凝立馬感覺到巨大的疲憊。
她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眨眼間又蒼老十歲。
厭驚樓小心翼翼托著那朵花,轉身離去。
走出牢房時他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寂珩玉餵給你的血還可以留你一段時日,好自為之。」
說著揮手撤掉一根牢柱,剎那間邪鬼湧入,在無聲的怪笑聲中,她的尖吼聽起來悽厲刺耳。
**
為了封印那些人造而出的天門,桑離和寂珩玉又在無定宗多逗留了兩日,待一切塵埃落定,才啟程回往歸墟。
按理說以她的性格,路上肯定要多看看風景,然而比起以往的活躍好動,近日的小狐狸顯得尤為沉默。
她不怎麼說話,時不時掏出浮世鈴看上兩眼,似乎猶豫些什麼。
眼看就快到歸墟海的地界,寂珩玉卻一改反常的突然提出休息一夜,桑離雖然疑惑但也沒有異議,於是擇了處小靈山落腳。
說是小靈山,其實也就多了一汪小靈泉,其餘處和普通山林沒什麼兩樣。
地上燃著篝火,兩人面對面坐著。
桑離摸了摸腰間的浮世鈴,想到明天就要回到歸墟,這東西肯定也要上交,今夜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她深吸口氣,鼓足勇氣站了起來:「君上,我想去泡靈泉。」
寂珩玉沒有抬頭:「嗯。」
得到應允,桑離撒丫子朝靈泉處跑去。
目送她飛奔而去的身影,寂珩玉微微抖了抖睫。
她一直跑出寂珩玉的視線之外,氣喘吁吁地蹲在一塊石頭下作為掩護,而後取出浮世鈴,緊張地吞了吞唾沫。
桑離始終對那縷魂絲心懷芥蒂,這份芥蒂連帶著對自己的身份都產生了懷疑。
如果不想被打破十幾年來的認知,那就只有勇敢接受它!
桑離暗自給自己打氣,咬破指尖把血滴了進去。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鈴鐺只是輕輕晃響一聲,便徹底沒了聲響。
難道是血少了?
正想著多放幾滴血時,沒注意到身後接近的步伐。
寂珩玉停留在了石頭後面,垂眸看她對著浮世鈴嘀嘀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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