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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離被他生拉硬拽著下床,思緒差點轉不過來彎。
她嘗試理解:「分/身?」
寂無還操心那頭的情況,沒工夫解釋,敷衍地點點頭:「啊對,你也可以這樣想。」
桑離一雙眼珠子瞪更大了。
她邊跟著寂無走,邊梗起脖頸盯著寂無那張臉。
側顏弧度分明,睫似鴉羽,在眼下蒙有層青影。
並無二致的面容,細看之下卻也能端出幾分不同。譬如他神色間的意氣風發,那是寂珩玉絕對不會流露出來的神情。包括鉗制住她的力度,太深了些。
桑離不由得朝那裡一瞥,餘光順勢掃過光/裸的腳踝。
她嘗試掙扎一番,「我沒穿鞋。」
「別穿了,我抱你走。」
說著,寂無像是扛麻袋似的,攔腰把她扛在了肩膀上。
桑離:「……」
他肩膀上的骨頭硌得人難受,桑離忍耐半天實在忍不了,發狠拍拍他的後背,「難受,你放我下來。」
寂無也不知道她在難受個什麼勁兒,不耐煩地說了句麻煩,然後由扛著改為背著。
罷了騰空而起,帶著桑離衝出鳳凰塢。
飛得很快,亂風迷眼,桑離環住寂無脖頸不敢鬆手,貌似是感受到了她的不適,寂無適當放慢了速度。
桑離鬆了口氣,問:「我想起來,上次和我相見的傀人,是不是你?」
那應該還是在花山城任務結束的時候,寂珩玉承認和她待在一起的是傀人。
只不過在這樣的世界裡,這樣的事情過於稀鬆平常,所以她也沒有過於好奇。
「那是寂尋。」
「寂尋?」桑離頓了下,「那你叫什麼?」
「寂無。」
寂尋,寂無……
桑離默然,忍不住吐槽:「……他還讓你們隨了他姓啊。」
寂無沒有聽出桑離話間的意思,誤以為她是在瞧不起他們,當即嗆聲回去,「我們由主人所造,自要隨主人姓氏。」
「好好好。」桑離差不多也拿捏住了他的性格,這個叫寂無的分明是不善于思考,一根直腸通大腦的莽夫,與其解釋倒不如好聲好氣讓著。
她又問,「所以你這麼著急地把我叫出來是做什麼?寂珩玉出事了?」
「他……」
寂無想說,又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這件事過於匪夷所思了些。
眼瞧著梧桐林近在眼前,寂無索性也放棄了解釋,「說來話長,總之只有你能阻止寂尋弒主。」
弒主?
桑離還沒來得及細問,寂無便箍住她腰身,帶她墜入地面。
入目所見皆是瘡痍。
蒼涼殘照之處,無一處完好。茂盛的梧桐林早已在刀光劍影之中化作枯木,地面是深深的劍痕,甚至劍氣尚未完全消散,霧靄一樣籠在其中,遠遠看去,像是灑落一起的銀色雲燼。
桑離完全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見寂無朝前面跑過去,便也拎起過長的裙擺追上前去。
她五感敏銳,還沒看到影子,就聽到陣陣喧豗,隨同而來的還有逼仄的,令人喘不上氣的肅殺和濃稠的血腥味。
「我把小狐狸帶來了,你們別打了——!」
寂無還在嘗試阻攔,結果未等人進場,就被一道劍波拍了出來。
眼看他飛出好遠要撞上截斷的樹幹,桑離揮出畫骨翎,纏住他腰身把他拽緊。
寂無狼狽地對桑離說了聲謝謝。
桑離沒有閒暇回應,月白風清,暮靄成灰,一黑一紅兩道影子相互對峙。
地上是暈染開來的斑駁血跡,她不用辨明就能一眼認出寂珩玉。
持劍之人似是早已體力耗盡,僅憑一口氣維持著身形,大紅的嫁衣沾著乾涸的血跡,凝進紅色里,成為一片片深暗的污痕。他白髮因風作亂,赤紅瞳里沒有冷靜,只有叫囂的殺意。
另一個……
桑離怔怔看過去。
黑衣。
是今夜想與她再拜堂的那個人。
怪不得,怪不得……
原來她所認為的反常不是全無根據的,在那細枝末節中他露出了太多馬腳,只是種種原因都讓桑離打消了疑慮。
可是為什麼?
她有太多話想問,所有謎團滾結在心口,讓她的思緒陣陣混亂,唇齒間囁合半天竟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出來。
突然間,眼前白光閃過——
寂尋陡然間爆發了,所有曙光凝於掌心,變作一把彎月刀,寒氣使之冰封十里,直衝寂珩玉胸口。
情急之下,桑離大喊出聲:「寂珩玉,小心——!」
她的聲音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鑽入到沉浸在戰意當中的寂尋耳中。
身形霎時一滯,餘光掃過。
身裹著單薄紅衫的少女赤腳站在翳然中,漂亮的眼瞳只擔心的凝望著一個人。
這一瞬間寂尋的腦海里閃現過許多種複雜的情緒,最終只化作一個念頭。
掌心回收,那把彎刀「啪」地聲碎裂,變作點點白光,猶如突然降臨的冬雪,紛紛揚揚地飄落在整片梧桐林。
同一時間,寂珩玉的手臂穿過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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