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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焰囂張,牙尖嘴利,勢必要寂珩玉給個說辭。
寂珩玉掃向縮在她身後的小弟子。
小弟子畏畏縮縮站著,覺察到視線,肩膀跟著一哆嗦,條件反射地低頭避開了寂珩玉的視線。
「是嗎。 」
他淡聲問,臉上沒什麼笑意。
寂珩玉:「若我說沒有呢?」
司荼仍不肯作罷,咄咄逼人道:「這仙婢一直進門不出,想必還在你這寢宮。有或是沒有,讓我進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寂珩玉低笑:「本君當今雖只是一個不值一提的歸墟仙司,但好說也掌管著歸墟弟子。若讓他們知曉,我這用來安寢的朔光殿人人可進,本君顏面何在。」
說著,目光游離在那小弟子身上。
他神色溫和,「司荼神女所聽之事皆為他一人之言,若是他看錯,或是編造一些謠諑來構陷我呢?」
司荼臉色微微發白:「你、你什麼意思?」
寂珩玉笑而不語。
他揮手從袖中喚出一根暗紅色的藤蔓,細看藤蔓身上遍布小齒,齒密而尖,晃動之下,每一張小嘴兒竟發出細細的猙獰的笑。
「此乃厭春藤,善喜謊言者之血。」他手持厭春藤,盯著司荼那張嬌俏面龐,慢條斯理地說著,「若眼見不為實,便食人之眼;若口出為虛妄,便食人之舌,若心口不一者,便吞之心肺,絞之腸血。」
他越說,院裡越是寂靜,那名小弟子篤然抬頭,表情分明是恐懼。
化身為魚的桑離盯著那條毒藤,也嚇傻了。
厭春藤那如嬰兒般尖銳細密的笑容不住在院中盤旋,讓聽者驚出一身冷汗。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寂珩玉,你敢——!」
不等旁人做出反應,寂珩玉已將厭春藤甩到了小弟子身上。
他驚叫一聲,只見厭春從他的血肉里順勢而長,那東西有生命般一點點攀至他的眼睛,耳朵,口鼻,從里至外把他全身牢牢鎖死。
寂珩玉居高臨下,「當著司荼神女的面,本君再一次問你,你可看到我與仙婢苟合了?」
司荼心神不穩,怕他說出真話惹禍纏身;又怕他真的因此丟了小命。
司荼沒開口,倒是後面向來擁護司荼的心腹給了小弟子一記警告的視線。
威懾之下,他點頭又搖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下一瞬,厭春藤就開始動了。
長滿尖齒的小嘴兒湊到他眼珠,聲音嫩嫩細細:「所見不真,該吃!」
話音落下,藤蔓直接扎入他的眼球。
伴隨著呼痛聲,小弟子踉蹌倒在了地上。
「阿風——!」
司荼驚叫,施法想將那吃人的東西弄走,然而法術觸及厭春藤卻被它彈回至司荼身上,她疼得嗚咽,險些跌倒。
「我錯了!我沒看清!是我沒看清!」
「師姐救我!天衡君,我錯了!」
他的一雙眼球已被食的乾淨,只剩下兩個血黝黝的洞。
此時他一邊捂眼,一邊拼命掙扎,想要就此掙開束縛。
為時已晚,厭春藤不會因為他的求饒而放過他——
「所言是假,該吃!」
細細密密的齒口生生扯下他的舌頭,這才沒了求饒,只余艱難的哭咽。
「心口藏垢,該吃!」
剛才還好生生一個小少年,須臾不到,便被吃得只剩下一具空殼。
因他仙體尚未練成,此刻也不能化作仙塵隨風散去,身體就那樣血淋淋倒在院落當中。
鮮血橫流。
順著地面縫隙要沒入池子。
桑離渾身針扎似的難受,小小朝後游離,不讓那血水浸濕自己。
再看寂珩玉,依舊身姿挺直,斂眸俯看他們。
司荼並不算善人,但也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看著小師弟因為她的一記謊言在她面前死去,當即就嚇得愣住了。
見同門被殺,身後的弟子怒從心起,當即也不懼他身份,站出來叫囂:「你竟謀害天閣弟子,現在我就去回稟上界!」
「隨你。」寂珩玉道:「我想無上道尊也不會允許座下有乘偽行詐之徒。」
他伸手,重新將那厭春藤收回袖中。
「事實已定,司荼神女還要查麼?」
空氣中血腥味濃郁,寂珩玉輕聲詢問,眼中未見半點感情,想來是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司荼回過神,心裡頭又恨又惱,對他的厭惡更深一層。
她不傻,事到如今已知道寂珩玉識破了她那點小計謀,若在糾纏下去,恐自身難保。
最後深深看了眼地上的屍骸,眼裡滾了兩圈熱淚。
她咽下憋屈,讓身後的人給小弟子收了屍,又小心收好小師弟散落的殘魂,準備重新讓師弟投入輪迴道,做完這一切後才拂袖離去,背影寫滿憤恨。
院裡重歸寂靜。
寂珩玉站在原地遲遲未動。
桑離一直藏在水池裡默觀著全程,她如坐針氈,總覺得寂珩玉的注意力都擱淺在了這頭。
難受。
渾身像是粘著甩也甩不掉的毛球。
終於,寂珩玉動了。
「將這收拾乾淨。」
他下了一道令。
就見樹上綠葉接二連三抖落下來,像一個個可愛的綠色小人兒,爭先恐後地清理著地面殘血,說是清理,用「吃」來形容更為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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