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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發堵,憋得她呼吸不上。
不顧難受的身體,她迅速地摘了帘子,拆去囍字,就連一雙蠟燭都被她丟棄在外。做完這一切後,她趴在桌上朝外頭張望著。
窗戶正對著院落。
以往會看到寂珩玉一身落闊的白衣,站在樹下修剪著花枝,如今只能看到滿庭空寂,剩花柳招搖不知給誰看。
[風月可擇山海,願卿長有依處。]
桌角還遺留著這行小字。
父母離開她的時候,姑姑是她的歸處;姑姑走後,無家可歸。
她原以為會和寂珩玉有個家的,原以為是的。
一滴淚沒入那刻痕當中,浸濕字跡一角。
若桑離想哄騙過自己,這件事大可就這樣過了,可她偏生是清醒的,於心於情都不願接受這樣的對待。其實她早應該明白的,鵰心雁爪的男主角,最擅玩弄人心。
——她一開始就見識過了。
只是桑離從未想過會有一日,在他們共結鶼鰈之好時,他將這下等不堪的手段用在了她身上。
在他眼裡,她是他相伴餘生的愛人?還是眼中僅有他一人的附庸?
夫妻間的相處本就不靠著這一朝一夕的激情;而是日日夜夜的廝守磨合,倘若日後再生變故,難道他也要再用這樣的方式,將一切抹除,假裝什麼也沒發生過?
桑離無法接受,她只是覺得難過。
比起身體上傳來的疲憊,埋於心頭的委屈更讓她難以承受。
她深深將首埋於臂彎間,小聲哽咽,便是連哭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
七日後,寂珩玉從昏睡中甦醒。
頭痛欲裂,澀意從喉腔一直蔓延至肺部。即便是清醒了過來,腦中依舊沉鈍。
他支起神,眼中空洞,對著偌大冰冷的宮殿出神。
「桑桑。」
寂珩玉開口去叫桑離的名字,嗓音澀啞難聽,在殿內迴蕩一圈後又飄至耳邊。
「君上,您醒了?」
月竹清聞聲而入,把剛打來的水放在地面,急忙遞上前一杯清茶,他沒接。
片刻,寂珩玉恍惚問:「桑離呢?」
月竹清跟著怔忪:「您不是說……您與她在下界共結連理,暫時不便帶她回來?」
月竹清問得頗為小心翼翼。
她掌管著伏魔衛的貢義堂,主要負責任務發配與收取,每個弟子的任務都一清二楚。當寂珩玉以桑離出任務暫離歸墟時,她就覺察到了怪異,那段時間桑離正好處於空閒,哪會莫名其妙地消失,不過寂珩玉都這樣說了,月竹清身為弟子自然不便細問。
直到不久前,寂珩玉每每回到歸墟都是喜色洋溢,她趁機試探,才知其中一二。
後來又收到桑離回信,所有反常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回到肚子裡,不過這才過了半月不到,事情似乎就不對勁了起來。
君上重傷而歸,遲遲不醒,桑離又不知蹤跡,歸墟上下到處充斥著怪異。
寂珩玉眉宇緘默
他揮揮手:「你先下去。」
月竹清將茶水放置一旁,轉身離去。
殿內冷清,便是他躺睡了許久的床榻都是冰冷一片。
寂珩玉抬指召出寂無,沉吟:「我昏迷前……可是做了什麼?」腦海中的記憶似乎是從中截斷一般,只停留在他回到鳳凰塢時的片段,至於之後發生的,只記得碎裂的畫面,即便他嘗試潛入識海,也尋找不到太多清晰的內容。
寂無面露難色。
寂珩玉陡然一驚:「我傷害她了?」
「這、這倒沒有。」寂無囁囁嚅嚅不知如何開口,眼瞧著寂珩玉處於耐心潰散的邊緣,心一橫眼一閉,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你在她面前拿回了心臟,還要抹除她的記憶。」
言簡意賅,直接表明。
四周聲音似是猛然抽離,便是連那微弱的呼吸聲也跟著消失殆盡。
寂無出奇的緊張,睜開眼小心觀察著寂珩玉的臉色。
很平靜。
甚至是過於平靜了點。
想來也是,主人對小狐狸用情至深,若不是他情急之下橫欄一腳,小狐狸到最後都不會發現寂尋的存在。說來說去,還是他太過著急了。
這樣想著,寂無不由得擔心寂珩玉遷怒。
旋即下一秒,一股重力拖迤著他過去,未等寂無反抗,寂珩玉指尖穿入他的太陽穴,如銀縷般的記憶瞬間抽離。
寂珩玉把那些記憶放入自己識海,閉上眼迅速吸納。
他的失控發狂;她的驚呼恐懼,全部占據眼前。
記憶最後一瞬,停留在桑離斷尾續命時。
寂珩玉猛然睜開,眼尾獰厲糾纏,從未有過的瘋意驚得寂無不住後撤。
他沒有理會寂無,自顧自地撩起袖子露出內腕。
腕臂空蕩,青色的血管流淌在蒼白的皮膚下,寂珩玉五指攥緊,青筋脈絡瞬間凸起,因主人不穩的情緒而突突劇跳著。
「主人,你……」
寂珩玉抬頭,眼尾發紅,質問緊隨其後:「桑離為何出現在梧桐林?」
寂無張了張嘴,啞然。
「你帶她去的。」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寂珩玉赤腳下床,一腳踢開地面的水盆,銀盆順台階翻滾,清脆響了幾聲,早就冷卻的水珠滿地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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