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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眼崽吃飽喝足,把剩下的部分分了出去,打了個飽嗝,身體變小窩在了桑離的肚皮上。
她摸了它好一會兒,想到也不能就這樣晾著寂珩玉,就做好心理準備,動身前往朔光殿。結果剛出月林,桑離就注意到站在樹下的,一道突兀的影子。
他穿著絳色長衫,長發高束,露出一張正氣又冷冰的面容。
他的視線追隨著桑離,顯而易見,沈折憂從一開始就在這里等著。
桑離眸光閃了閃,直覺不妙,而後輕抿唇瓣,垂下視線佯裝沒看見地無視他。眼看要從他身旁擦肩而過,一把劍鞘橫擋眼前。
劍首泛光,鞘上刻紋冷厲,墜著鴉羽色的劍穗,無一不彰顯著其中銳利。
桑離喉結一動,平靜回望:「沈仙主此為何意?」
「有些事,想找你證實。」
比起寂珩玉骨子里的冷清,沈折憂的冷漠是從里至外的。
他看向桑離的表情毫無波瀾,言語間起伏平穩,桑離卻並不認為是這般簡單。她掃了眼他右臂空蕩蕩的寬袖,「如今我是伏魔衛,君上也親自證實了我的身份,所以我不認為和你有交談的必要。如果沈仙主再不讓開……」
沈折憂涼涼落下一眼,拇指施力,劍脫鞘,寒光畢露。
頓起的殺意驚得林鳥作散,耳邊傳來大眼崽熟悉的叫聲,她神色肅沉,識海中靈壓瞬泄,聲音朝著大眼崽過去——
[別動。]
沈折憂能在月林蹲她,也許已經知道了大眼崽的存在。
他沒有殺它,也沒有直接揭發,也許就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準備當眾殺死它,奠定事實後再給她降罪。但是不管沈折憂怎麼想,大眼崽都不能出來!
這是歸墟海,下面就是淵牢,大眼崽一旦暴露,寂珩玉身為歸墟一主,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包庇她一次。
大眼崽咕嚕咕嚕地急切地叫喚。
桑離難得對它怒言:[你敢出來我就不要你了。]
這話說得很重,林中喧鬧果真跟著靜下。
桑離於心不忍,又放軟神態安撫:[你往月林深處跑,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大眼崽微弱地咕嚕了一聲,似乎是答應了。
桑離這才安心,挺直脊背面對向他。
沈折憂的修為在她之上,那點靈力波動好比風吹草動,他哪裡覺察不出,沈折憂似笑非笑:「看樣子你很有閒情逸緻。」
桑離反嘲:「沒有沈仙主有閒情逸緻,一路尾隨姑娘家,還把人家攔在路邊,也不知要做些什麼。」
沈折憂沉了目光。
半晌開口:「桑離姑娘可聽過靈族?」
桑離心裡一個咯噔,表面不露怯意:「沈仙主不必話里有話。自上次幻境出來,你便對我心存芥蒂,但是靈族覆滅至今已有五百年,沈仙主大可不必什麼帽子都往我身上扣。」
沈折憂像是沒聽到她話似的,反問:「你可知靈族因何覆滅?」
桑離皺眉。
「人要想修煉得道,首先得鍊氣生根;妖若想得道成仙,得日夜修煉,脫骨換丹,方才能吸納天地靈氣。無論人或是妖,都離不開修煉二字。」沈折憂直視著桑離的眼睛,神色逼人,「唯有一族較為特殊,他們忽從天地而生,生來便能自由驅使靈力,化為己用。即便是剛出生的嫩芽也可幻化成形,桑離姑娘可知為何?」
沈折憂單手引劍出鞘。
他持劍而立,邪風吹拂著他垂腰的發梢,衣擺獵獵作響,身姿挺拔,壓迫,好比生長在冷峭懸壁上的松木,不見鬆散,只有果敢與冷硬的精魄。
桑離耳邊嗡嗡作響,不禁召出畫骨翎,小心翼翼地向後倒退,拉開距離。
「後來經天象仙君占卜,發現這生靈竟是吸納了鎮天石的靈力,因此生長世間,幻作靈族。」沈折憂步步逼近,淡色的瞳孔閃爍著寒芒,「這點微末的神力始終影響著六界,天相大亂,敞開的天門遲遲不閉。神域耗盡心機也不知原因為何,直至天道窺其真理,降下神罰覆滅了那片小靈洲,才堪堪結束了這場動盪。」
「桑離姑娘,靈族蘊含著鎮天石之力,它是不得存在這世間的。」
鎮天石本就用作補天。
它可以關閉天門,也可以打開天門。
可一旦神石四散,脫離了補天神陣,鎮天石便就失去了其關閉的作用,只要它還存在一日,且強大一日,九靈界的缺口便存在一日,且加深一日。
沈折憂忽然明白了為何天門總是層出不窮,因為——
靈族始終還活在這世間。
沈折憂急於印證這一切,揮動劍氣朝桑離而去。
她召開畫骨翎以作抵擋,伺機放出迷魂陣,趁迷霧蔓延時向朔光殿的方向跑去。然而沈折憂根本不給桑離離開的機會,即便她反應迅速,躲閃及時,肩膀仍是被劍氣所傷。
衣襟破裂,中傷的劍痕溢血又迅速癒合。
桑離接著迷霧修補好破裂的衣袖,身形騰空躍起,飛了約莫三尺高,一道掌雷當空劈下正中天靈蓋,腦袋嗡地一聲轟然,身體如同折翼的雀鳥一般,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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