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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鹿靈,他抱著家人橫欄門印前,勢不避讓。
一直深受桑離照顧的花靈為此不滿,「初來鳳凰塢時,我族食物匱乏,是桑離出去尋的種子和土壤,如今她遇險,若閉門不開,我們與忘恩負義之徒有何區別?」
「就是!是桑離不辭辛苦地為了我們在外面周旋,讓她進來!」
「不可!那是歸墟天衡君!他手段殘忍,若桑離早已死去,只是一個將我們一網打盡的幌子呢?!!」
此言一出,四下頓時沉默。
花草靈們面面相覷,最後弱生生地哭了起來。
「那、那要死沒死呢?」仍有靈族心有不甘地說,「那天衡君未泄殺意,手無器械,倘若他真存了一網打盡的心思,為何鳳凰塢外的陣印遲遲沒有響應?萬一他真的是為了救桑離的呢?」
誰也沒有人說話。
他們抬頭看向天幕,雨勢欲大,那位高高在上的天衡神君小心呵護著懷間的少女,未讓她沾到一絲冷意。
似乎是感受到了洞天裡的爭執,寂珩玉抬起眸掠過一眼,睫毛緩顫,殺意瞬間外泄。
他做了幾息的思考,最後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抱緊桑離,曲起雙膝,連帶著自身的煞氣,一同緩慢地跪在了地上。
洞天之內一片驚呼之聲。
「我自知神域對諸位加害至深,不得信任。然桑離是我心意之人,她此番傷重,生死攸關,子珩懇求諸位開路,我在此行誓,若行歹事,所念不得,所思成苦,生生世世,永墜無間。」
寂珩玉以額觸地,經雨水打濕的長髮順著肩頭滑落,身姿雖是低伏著的,緊籠於袖中的雙手卻已做好強破關門的準備。
原本昏沉的桑離好像在迷濛間感知到了什麼,她艱難地眯起一條眼縫,看到男人低首,眼梢暈開一抹朱紅。
冰冷的雨珠順著他眼角滾落,似在哭一樣。
桑離喉間發燙,心里也跟著燒灼開一個破碎的口子,她用盡全力抬手,去摸他的眼睛,半天只呢喃出幾個字:
「寂珩玉,別難過……」
「我不難過。」他去親她的鼻尖,低垂的長睫掃過她冷冰冰的面頰,「我只是……害怕罷了。」
桑離覺得自己聽到了好玩的事情。
若不是身體不允許,她該是笑出來了,「你還會有害怕的事?」
「從前沒有,現在有了。」
心有所愛,自生所畏。
自古愛與懼相生,他從前不懂,如今卻是切身地體會到了。
董天之內僵持不下。
忽然間,被父親抱在懷裡的小鹿靈左看看右看看,也委屈地紅了眼,小心翼翼拉了拉父親的袖子,「父親,桑離姐姐剛才動了。她一個人為了我們族人走出門外,我們為什麼不能為她一個人打開門呢?」
小鹿靈不理解父親的擔憂與用意,他只知道桑離每次回來都帶著一身傷,但還是會笑著把從外面帶回來的玩意送給他們,然後再一次離開。
小鹿靈的話讓眾人陷入死寂。
終於,父親嘆息一身,抱起小鹿靈讓開了路。
當樹幹緩緩暈開光暈,一枚門印浮現時,寂珩玉鬆了口氣,他抱著桑離起身,身形踉蹌一瞬,這才意識到四肢麻木到失去所有感知,剛才的自己是如此的慌張失措。
寂珩玉抱著桑離走進去。
岩棲穴處,山光水色,浮嵐暖翠,當真是一處被遺落的世外桃源。
此處靈澤如春雨滋生,充斥在草木間,綠蔭里,山水流淌中。即便是寂珩玉,也因著外溢的靈氣怔了怔神。再看這些靈族,什麼物種所化的都有,花靈,草靈,兔兒靈,最多的就是花木之靈,他們不似桑離那般全然的化作了人形,大多還保持著其物種的特點。
一眼望去,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興許是長久蝸居洞天不見世外的原因,靈族的眼神澄明乾淨,一眼就能望盡所有心思。
他們對他有好奇,但是害怕多過好奇。
此時,一個小草靈大著膽子走至寂珩玉跟前。
大多數小草靈都長不大,他們維持著初化形的面貌,也就六七歲大,赤腳,頭頂嫩芽,招著風晃晃悠悠。小傢伙先是膽怯地看了一眼寂珩玉,然後踮起腳尖朝他懷裡張望,等看清其中面容後,頓時咋呼起來——
「是桑離!是桑離!!」
「真的是桑離?!」三只躲在地穴里的蟻靈咻地飛出來,圍著寂珩玉轉悠一圈,「桑離傷得好重,看起來快死啦!」
「桑離死了!」
「什麼?!桑離已經死了?」
幾隻小傢伙你一句我一句,鬧人得緊。
寂珩玉深吸一口氣,拼命克制著自己,他來到年齡最大的人參老人面前,「請問……」
「族長讓你隨我過去。」
突然出現的兔兒靈打斷了他的話。
兔兒靈臉上沒什麼表情,比起她那雙絨白的可愛長耳朵,她的性格要顯得冷淡得多,「這邊走。」
寂珩玉跟上對方步伐。
一條路直通靈廬,曲佑懶洋洋窩在暖帳內,灰狼趴在她身後充當靠墊,聽到腳步聲,撩起一隻眼皮又很快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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