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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聰明,冷靜,知大體,懂進退,不失理智又不乏手段狠辣。
寂珩玉重新睜眼看過去,「可你一個傀,用什麼和我爭?」
寂尋掌心貼向胸膛,冰冷的身軀包裹著那顆跳動著的,滾燙的心。
他字字冷清——
「有心者是主;無心者為傀。」
話音落地,寂珩玉的眼中失去了一切,包括那抹似有若無的諷刺。
他只是冷漠地與傀身對視,在這樣的沉肅當中,就連心潮激涌的業火都跟著消減。
短暫的憤懣過後,寂珩玉突然想放聲大笑,笑他天真,笑他飛蛾撲火。
可是他了解寂尋的品性,他明知是輸,卻偏生來了,不是真的想要從他這裡討個什麼所以然來,是想試他對桑離的那份情誼,能否承得起這顆心的重量。
就像他從未相信過寂尋一樣,寂尋也從來不信任他。
是啊,一個在海牢里長大的夔蛇,天生的冷情冷肺,怎會真的對人付諸真心。
可寂珩玉偏偏是認真的。
他更沒有必要向一個傀儡解釋——世間真心無須試探,若要辜負,又何須在這一朝一夕。
「寂珩玉,我是你,你該了解自己,即便是我真的想要放手,也不會選擇安靜的方式,那向來不是你的作風,更不是我的性格。」
贏,或是死。
他們的人生中,不會再有第三種可能。
從桑離說出[那你就只能做我的寂珩玉了。]那句話起,寂尋就明白他註定成為不了寂珩玉。他拿著主人的心,用著主人的相,假借著他的名義,想要與她三拜天地。
自古喜鳥成一對,他生不出羽翼,只能做旁人羽翼下的那道陰影。
以前,寂尋從未因自己不是人而可悲過,然而在擁有這顆心後的每一天,它的每一次跳動都提醒著他,這一生他註定遺憾。
「好。」寂珩玉看懂他神色間的決絕,玉扇成刃,說,「我成全你。」
寂無還沒有分析出個所以然,就見兩人拔刀相向。
他看了看寂珩玉又看了看寂尋,急得一拍大腿,「不是!好端端的你們這是做什麼?!」
「主人你業火未熄,魔氣作祟,寂尋你此番出手擺明是不讓我們所有人好過!」寂無臉色崩碎,「即便你真的殺了主人,你就能活嗎?!」
寂尋和他都是寂珩玉的分魂,就連這具身體都是用他的鱗血所制而成。
一旦寂珩玉死去,他們也會跟著消離,重新化為天地間的一縷邪煞氣,無知無覺,永恆飄蕩在這歲月之中。
寂無越發覺得寂尋腦子不清醒。
主人明明都打消了處置他的念頭,讓他好生活過七年,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偏要在這緊要關頭找事!
「寂尋,你住手聽到沒有!!」
寂無拼死上去阻攔,結果好死不死擋在兩人中間,被寂珩玉的劍和寂尋的術光捅了個對穿。
兩人視他為空物,朝後撤開又繼續扭打在一起。
天崩石裂,梧桐傾動,場面恐怖比和厭驚樓交手時更甚。
寂無嘗試幾番無果之後,眉頭死死凝纏在一起。
顯然自己與自己的爭鬥引得業障迅生,他長發全白,凌亂散在紅衣上,業紋的顏色也隨之加深,持續下去,只會心脈吞噬,走火入魔。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這樣下去了。
思來想去好像也只有一個人能阻止得了他們。
在真相曝光會被寂珩玉再次處置和阻止寂珩玉走火入魔之間,寂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寂無身影掠火,轉瞬間便移至朝凰樹。
他們三人不分你我,即便只有寂珩玉一個人擁有入門禁令,他和寂尋也都能無阻通過。
寂無順利進入樹穴,化作一縷氣息繞開靈族,直闖桑離所住的小院。
房內。
她躺在紅鸞榻酣睡著,微小的動靜只是引桑離皺了皺眉,卻並未完全睜開眼。
寂尋當即也顧不得起來,近乎粗暴地推了推她:「小狐狸,醒醒!」他接連叫了好幾聲,眉眼間滿是急色。
桑離睡得正香,斷斷續續的呼喚逐漸讓她清醒。
眯了眯眼,惺忪間對上雙熟悉的眉眼,眉心緊皺著,似乎是操心著什麼。
桑離條件反射地伸手撫平他那兩道褶痕,翻了個身嘟囔:「你回來了。」
她的觸摸讓寂無先是一愣,旋即甩去腦海中的那點異常,著重語氣:「小狐狸你看清楚,我不是寂珩玉!」
嗯?
不是寂珩玉??
桑離猛地打了個激靈,困蒙的識海陡然清醒。
她瞬間從床上起身,臉上倦意不見,瞪大眼睛看著來人。
紅衣黑髮,面容無二。
不是寂珩玉?
桑離對著他上下打量,遲遲沒有從驚愕中走出來。
這事兒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寂無還掛念著梧桐林中相糾相纏的兩個人,他能從自身感受到的,寂珩玉如今正處於失控邊緣,若不加以阻撓,最終的下場便是走火入魔。
「我是寂無,由寂珩玉心頭血所化的傀人。」寂無拉扯起桑離,生怕她瞧不起自己,甚至迫切地解釋一句,「和厭驚樓那廝的低等傀儡不同,我們算得上是主人的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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